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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

    “太爷爷,太爷爷?”

    见老人仍然神情诡异,刁黎忙过去把住他脉搏,明显快了很多。

    “文先生!”

    听到了刁黎的声音,老人这才缓缓回神。

    “你说,你是谁的女儿?”

    他指向了唐淇。

    “我是白雪的女儿,我mama在云鼎做工。”唐淇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还是答了。

    文月看去,自己太爷爷听见了唐淇回答,脸色依旧难辩莫名的情绪,他脑子里光影一闪,没有抓住。

    “没有勺子吗?”

    唐淇懵懵回头,身后是撅嘴叼着根东西的文月,这边文老先生始终保持一副奇怪的样子,自己诧异也不好太过明显。

    回到了病床边,深吸一气叉腰道:“在您嘴里叼着呢。”

    勺子啪嗒掉在了桌上,文月缓缓拿在手里:“嗷······”

    刁黎附身,温柔问道:“文先生,需要回去吗?”

    老人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回吧。”

    唐淇和文月见刁黎推着老人出去,两人点头示意。

    大人走后的氛围轻松了许多,俩小孩围着两桌满满的菜闲话起来。

    “我以为那是你爷爷呢,你太爷爷看着还真不像是个太爷爷。”

    “那是,我太爷爷小时候被家里送去过练武,老了也常练太极,他还专门雇了个营养团队。”

    “怪不得,那你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

    “没有,我只知道我爸的mama很早就不在了,我从没见过。爷爷的话,就更没听过了,应该是早年间离婚了吧。”

    唐淇想说文叔好像还蛮可怜的,瞥了眼此刻吃得津津有味的文月,嚼了嚼话头还是咽下了。

    免得他再发什么疯。

    “这次车祸到底怎么回事?”

    文月听到这家伙终于把重点放回了自己身上,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

    “哦,你还不知道呢。”

    “不说算了。”

    “就,被追尾了呗。”

    想起张叔,唐淇知道他是一贯车技娴熟的,当然,能发生追尾的原因太多。

    只是。

    “张叔他,会被辞退吗?”

    文月扔了块排骨在她碗里,唐淇嫌他筷子,“干嘛!”

    “排骨太多了我吃不完,”

    “别担心,在你进来之前我已经和我太爷爷说过了,不会辞退他,张叔在我们家毕竟做了这么多年,他在我身边的日子,都比······”

    他顿住,唐淇明白他的后半句会是什么。她夹起那块排骨咬在嘴里,语气囫囵:“嗯,我知道。”

    瞧她嘴巴鼓鼓的,像只像仓鼠。

    文月再回过神来后,自己手已经捏住了她的脸颊rou,唐淇圆了眼,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珠瞪得文月心脏狠狠一跳。

    “你——”

    唐淇才发了个单音,另一侧的脸颊rou也被捏住了。

    文月不想让她骂,但,更不想收回手。

    索性两只手一起上阵,对她的脸捏捏揉揉,唐淇一张粉唇被迫嘟起来,半句话也骂不出口。

    真是太过分了!

    唐淇撂了筷子,学着文月也两手掐在了他脸上,两人默契地避开了饭桌,扯着对方的脸互相“厮打”起来。

    唐淇照顾着他一介伤员,处处手下留情,没想到被他一步步霸占了领地,被他掐着脸蛋抵在了床头上使劲儿搓揉。

    “文,唔,月,你混——”

    “你们在干什么?”

    唐淇一惊,慌张地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文月,他僵滞片刻,慢慢放开她坐了回去。

    “父亲。”

    文厉俊松开门把手,走了进来。

    “文叔。”

    “嗯。”

    “父亲你怎么来了······”

    唐淇第一反应觉得文月这话说得好笑,父亲探望自己车祸的儿子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不过想到这人是文叔,她亦小小诧异。

    此前在云鼎的时候就听杨婆婆唠叨这位文先生,儿子出车祸了半天不见人影,就连常不露面的外曾祖父都推着轮椅第一时间赶来了,偏偏他一个做父亲的,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国家大事。

    “感觉怎么样?”

    和刚才的冷硬不同,语气柔和,仿佛真的出自一位父亲的深切关心。

    文月清了清嗓子:”好点了。”

    唐淇瞟向一旁桌上的菜,不期然一道深沉莫测的视线碰上。

    “文,文叔,你吃饭了吗?”

    文厉俊不知道想起什么,竟低头笑了声。

    唐淇和文月对视,显然不知所措。

    文月都不知道,原来父亲也会在自己面前笑·····

    “我不吃,你们吃吧。”

    说完,男人把手里挽着的大衣放在了病房内的沙发上,坐下。

    文月以为他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父亲一副打算久留的架势。

    “刚好你们俩都在,”文厉俊望向窗外,发现这家医院外也种了银杏。

    “你们mama过几天就会出发去德国。”

    “什么?!”

    文厉俊收回视线,对上了病床边那双圆眼。

    “嗯,联系了新的医疗团队。”

    文月知道欧阳的病不好治,可是这么多年了,尽管多次复发恶化······

    “多久回来?”

    “快的话几个月。”

    唐淇不明白,怎么突然要去德国,mama别说德语了,英语都不会,虽说是照顾文姨,可是她自己呢?

    德国,真的太远了,她从来没有离mama这么遥远过······

    “可是我mama她——”

    “雇了翻译,也有其他陪同,”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复注视着她说道,“放心。”

    唐淇听不进去他的“放心”,咬着唇踌躇,她想见mama,就现在。

    她看回低头吃饭的文月,瞧着不怎么着急,眉眼间却不见一丝此前的轻松,冷冷的。

    “文月,我想去见我mama。”

    他抬起头,冷俊的面容融了几分郁然。

    “嗯,你去吧,也帮我看看我mama。”

    唐淇嗯了声,朝文厉俊打完招呼就跑出了病房。

    “父亲怎么不送送唐淇?”

    文月生硬的声线拉回了文厉俊的注意,文厉俊转眼回视,两双相似的眼冰冷胶着,气氛诡异。

    文厉俊没有回答他的讽刺,只朝他那一桌菜抬抬下巴:“吃饭,别凉了。”

    文月捏着手里的筷子,慢慢攥紧。

    “mama——”

    唐淇扑进欧阳病房,白雪刚好扶着欧阳吃完药,见女儿急匆匆闯进来,忙抬手嘘在嘴边。

    “医院呢,小声些!”

    “mama,我听文叔说你们要去德国······”

    欧阳无力地笑笑,点头回答道:“是呀,阿姨的病也只能去德国才有希望了。”

    “欧阳!”

    白雪不愿见她这么消极。

    “倒是连累你陪着我,小淇也没有mama在身边了······”欧阳轻轻拍抚着她的手,言语间尽是歉意和愧疚。

    “小淇已经大了,我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而且还有文先生和杨姨,我放心的,欧阳你别这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情。”

    欧阳听她安慰,阖着眼,病气缠绕的眉目颓郁。

    她看向了唐淇,小姑娘大老远跑过来,在这样凉寒的天气,颊边染湿了好几缕发丝,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很是生动惹眼。

    明明她还这么小啊,却······

    “白雪,能让我和小淇单独聊聊么?”

    白雪想着她或许是要交代和文月有关的事,点点头,出门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