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达/枭鲸】笼中鸟上(离达吸奶照顾孕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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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福音 趴在达达利亚身上的小婴儿白净又可爱,金发碧眼,像个小天使,甜甜地冲他笑。达达利亚满心柔情,想亲亲自己辛苦生下的宝宝。 ——然后宝宝咧出一口利齿,咬在达达利亚胸口上,绽出一朵猩红血花。宝宝用力吮吸着,仿佛口中的不是母亲喷涌的血液,而是香甜的母乳。 达达利亚惊醒。他又做噩梦了。 现在才凌晨四点,他感到胸口胀痛,应该又涨奶了。这几天他忧愁腹中的胎儿究竟是天使还是魔鬼,整日魂不守舍,惯常的叫钟离挤奶也忘了。达达利亚不会自己按摩,本想着再去摇醒钟离让男人解决,但转念一想,他去了迪卢克的房间。 “迪卢克少爷?”他轻轻地叫唤,主动解开胸襟的衣扣,抓起迪卢克温热的手掌,握住自己鼓胀的胸脯,不慎滴落的乳汁濡湿男人的指缝,小小的嫩红色乳尖被抵在掌心。达达利亚声音柔软,撒娇一般道:“迪卢克少爷,可以帮帮阿贾克斯吗?” “这里……太多了,好胀……嗯,帮我揉揉吧?” 达达利亚跨坐在迪卢克身上,看着红发男人的表情由惊讶迷茫转为另一种更为深邃的情绪。迪卢克有点不情愿看他,转开了眼神道:“你怎么没去找钟离?” 达达利亚认为他是在吃醋,不免得意地笑笑,露出虎牙,“如果说……我现在只想让你帮我解决呢?”他刻意调整语调,仿佛一位素日端庄的妻子与自己的情人调情,带一点暗示的恃宠而骄;还按着迪卢克的手在胸口处轻轻打圈,让娇嫩的奶尖磨蹭掌心的薄茧,乳孔被刺激得张开,浅白色的乳汁顺着饱满胸部流到孕肚上。这样亵渎孕夫一般的场景极具刺激性,达达利亚自信无论多么清心寡欲的男人都会为之引诱,更别提迪卢克这个(达达利亚认为)对孕妇有独特癖好的青年男子。 谁料迪卢克只是叹了一口气,用手避开了流奶的乳尖,五指微微用力按揉微隆的乳rou。“如你所见,我确实不愿意让钟离替你解决这种问题。”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严肃,“但事实在此,与他相比,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能像他那样给予你舒适的体验。” 他们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达达利亚看迪卢克不大高兴的表情,虽然他常被同事诟病为只会打架的战斗狂,但也明白这时是绝对不能赞同迪卢克的观点的。可惜与迪卢克贫瘠的挤奶经验相同,他也没有什么勾引人的经验,不知道该在此时说些什么情话来安慰失落的准情人。 达达利亚咬咬牙,决定贯彻自己“手艺胜过一切珠宝”的信念,以真情实感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诚意。他托着自己的乳rou,凑到迪卢克面前,小声道:“我也不懂那些手法什么的,但只要把里面的……呃,奶,吸出来就好了吧?可以麻烦你动一动聪明的舌头吗,迪卢克少爷?” 溢着奶滴、散发香甜奶味的温软乳尖几乎是抵在自己嘴边,迪卢克犹豫两秒,张口将红嫩奶尖含了进去。 ……其实没什么味道。母乳是喂给小孩子吃的,与成人所食用的奶制品有很大区别,只带有一点奶腥味儿。激起性欲的只是达达利亚抱着肚子趴在他身上、托着胸脯给他喂奶的行为。嘬得猛了,达达利亚还会轻声喊痛:“轻一点呀,迪卢克少爷……嘶——别咬,好疼……” 迪卢克何尝不知道达达利亚是在扮娇。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战绩威名远扬,日常生活不是在目标人物身上添刀口就是在自己身上添伤口,如今只不过是rutou被咬了而已,哪里会这么娇气。但达达利亚面色潮红,深蓝色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带着控诉与委屈看向他时,迪卢克还是收起了牙齿,只偶尔用舌尖磨一磨娇嫩的小东西。 达达利亚立刻哀哀地喘息,说话间带着含糊不定的哭腔,“好难受!——说好了,只要吸出来就可以吧?别做多余的事情啊,迪卢克少爷……” 这么说着,他却没有任何要推开迪卢克的动作。甚至当迪卢克吸净了一边rufang时,他主动掐起另一边的奶尖儿喂上去。 达达利亚双手圈住迪卢克的脖颈,真切感受到胯下坐着的男人硬热物什抵着他的大腿根,他改了坐姿,让迪卢克裆部凸起在自己腿缝间磨蹭的同时也时不时划过他勃起的yinjing。 “呼……”达达利亚舒适地喟叹,浑身像是泡在温水中沉浮,乳尖被guntang的口腔包裹吮吸,另一边也没有被冷落,被男人用拇指和食指轻佻地玩弄,下身隔着两层睡衣与另一根guntang的yinjing挤压摩擦。怀孕的身体对于快感的阈值过低,他哼唧了两声,泄在黏糊糊的睡裤里。 经过这一番“体力劳动”,达达利亚的眼皮已经困得打架,迪卢克看他快支撑不下去,也草草结束吮吸,帮忙擦拭被唾液润得光亮红肿的乳尖。达达利亚感觉被人脱了裤子,湿热的物体在股间轻柔摩擦,之后便在迪卢克的床上沉沉睡去。 十六、非人 第二天醒来时,脸色不太好的就变成钟离了。一觉醒来,他名义上的妻子睡到了别人床上,“别人”还大早上的就去洗有暧昧痕迹的睡裤。 这顶绿帽子落在哪个男人头上都足以叫人崩溃,但可惜,钟离不是寻常男人。他什么也不问,只是情绪低迷了一些。 白天平静地过去,很快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达达利亚胀奶的速度不快,此刻也只是胸前略微有一点胀闷,并不严重。于是他打算先睡觉,明早再找迪卢克或是钟离。 凌晨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勉强睡着。但很快就被开门声惊醒。达达利亚以为是同住人之一,他愠怒地睁眼——孕妇有起床气很正常——然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倚着卧室门,似乎正在看他。 达达利亚一惊,浑身寒毛倒竖——这屋子里什么时候有孩子的?!! 他手疾眼快地按开小夜灯,看见那黑影的真实面容,居然是幼小版的冬妮娅?! 小冬妮娅被光线一激,也像是被吓了一跳,转身跑开了。达达利亚再没了睡意,他猛地从床上翻下来,连袜子也不记得穿,光着脚去追那孩子。 一路上他几乎连滚带爬,却依旧没跟上。那孩子消失在了公寓门口旋转向下的楼梯阴影中。达达利亚扶着门喘气,在心中不甘地怒吼:这个肚子怎么这么碍事——! 长久压抑在心中的郁气被引爆,达达利亚的直觉告诉他,长得像冬妮娅的那小鬼肯定是什么重要的线索,必须要追上它问个明白。他去钟离和迪卢克的客房叫人,却发现两人像睡死了一般,怎么叫也醒不过来。 没用的男人,关键的时候不顶用! 达达利亚咬牙去卫生间,找了一节暂且不会有流水经过的水管,用找来的螺丝刀旋开螺丝,拆开连接部位的装置——好了,一件便利的武器到手。 达达利亚掂掂手中的钢管,分量不轻,硬度也不错,至少自卫是够了。于是他拎着钢管,自己带了钥匙,将公寓的门紧锁,自己一个人下去了。 楼道中黑洞洞的。达达利亚循着应急灯的指引,到了电梯门,他按了向下的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冬妮娅的脸一闪而过,随即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暗骂一句鬼东西,居然敢用meimei的脸来引他入局,他迟早会让这玩意儿付出代价。 达达利亚按了负一层。他依稀记得,最初的任务描述里,莉亚是在公寓的地下室发现邻居们阴谋的。现在,孤身一人赴险境让他的肾上腺素激增,他前所未有的清醒、激动以及兴奋。迪卢克与钟离无微不至的照顾并没有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至冬女皇最锋利的兵器。即使是被包裹在天鹅绒中,白银利刃也不曾收敛锋芒。 「叮——」 电梯到了。 十七、镇魂曲 迪卢克从一阵恐慌中惊醒。他起身,想在床头柜上拿纸擦拭额头的冷汗,触手却是一张便条。他打开灯查看,上面是至冬人潦草的字迹:遇见诡异小孩,我去地下室看看。 迪卢克来不及细想,从楼层的紧急通道一路冲到负一层。他打开防火门,一片血红闯入他的视线。 血迹斑斑的铁管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上面显出由于与硬物碰撞而扭曲的凹槽。旁边是……许多人体。 他们的头颅无一不是被什么东西砸破了,在流血。迪卢克探了其中一人的鼻息,还有气。他忽然听见一个孩童的笑声,声音稍纵即逝。 他舍了迷茫,继续向前走。在一扇隐秘的门后,他发现了达达利亚与钟离。 达达利亚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虚弱地吐气。手上、身上、脸上都被溅射了血痕,此刻正浑身颤抖地躺在钟离怀里,双手捂住肚子。他下身流了一滩粘稠的血。 相比之下,钟离则整洁很多。他揽着达达利亚的背,一手轻抚孕肚,默默安抚处于应激反应的孕夫。 “你来了。”钟离说。他声音平静,仿佛达达利亚正在流的不是血,而是睡熟时不慎溢出的口水。 迪卢克没有应答。他打开手机,拨打最近医院的急救电话。 十八、不可有别的神 情况不妙。 达达利亚醒来时,迪卢克正在床前坐着,一如既往地臭着俊脸,见他醒了,开口讽刺道:“你倒是神通广大,那么多人都不是你的对手。” 达达利亚昏迷的时间不长,之前的记忆暂且还清楚。他不由苦笑一下,开口道:“形势所迫。” 迪卢克注意到他嘶哑的嗓音,于是扶他坐起,给他倒上温糖水,看着达达利亚慢慢啜饮。迪卢克又道:“你没有杀了他们。” 达达利亚拿着喝干净的玻璃杯看他,迪卢克很自然地接了过去。目光放空片刻,达达利亚才轻声答道:“因为没有必要。”虽说身份是至冬的执行官,以招惹纷争为乐,但凌虐虚拟的人物是毫无意义的。与强敌厮杀会带来极致的快慰,身陷漩涡之中是烈酒浇头般的爽意,迪卢克会因为他没有下杀戒而感到欣慰,他该感受到什么呢? 达达利亚是至冬的利刃,但同时,阿贾克斯是有着家人的、活生生的人。这使「公子」变成一个割裂的符号。他懂温情,会给露宿的下属做饭,打赌输了还会替下属做任务:而他的内心却也如寒风一般凛冽,他们是战士,战士都会死。他的弟弟meimei会因为他的死而哭泣,小孩会长成大人,孩童的梦终会破碎,迎来痛苦的蜕变。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然后迪卢克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温热干燥的手掌贴着他消瘦冰凉的脸颊。迪卢克用大拇指顺着他的下眼睑擦过去,揩下一滴泪水。 “你在折磨自己。”迪卢克说,语气很温柔,像是冬日大雪弥漫之夜壁炉中烧得噼啪作响的木柴,带来安心的火星与温暖,“就像我一样。” 达达利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拒绝迪卢克温情的触碰,只是倔强地说:“激素分泌失调导致的多愁善感。”他刻意停顿,道:“这很正常,我习惯了。” 人应该习惯苦痛吗? 迪卢克的眼神似乎在这样问他,但达达利亚闭上双眼,拒绝回答。 十九、流水不腐 达达利亚没有告诉迪卢克一件事。那晚他步入公寓的地下室,看见的是—— 一群人,穿着相似衣服的教众,在向一尊神像跪拜。他们口中念道:“圣洁伟大的黑山羊之母!哺育万千生命之神……请赐予我们无穷尽的子孙后代,赐予她一个全新的生命!” 这一情景无端的让他感到愤怒,他的心中就只有这一个念头:让他们住嘴! 住口!……这明明是我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什么伪神赏赐的“福祉”? 达达利亚满身鲜血地扶着门喘气,身后是倒在血泊中的失去意识的教徒。激烈的打斗让他眼前发灰,一片雾蒙蒙的,看不清东西。但是那个小小的黑影却很清晰。 它这次换了安东的脸,诡异地向达达利亚笑,幼细的童声在他脑中响起: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mama!” “我们很快就能见面啦!” 达达利亚咬牙向前摸索,却扑了个空。他骂了句至冬国粹,眼圈发红,这是什么鬼东西,想取代他的孩子?达达利亚捏紧了手中的钢管,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会。 他反身走向那个奇怪的神像,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抓住手臂。 “谁!?……钟离?” 钟离没说话,达达利亚的视野还是很模糊,看不清男人的表情。他此时怒气上头,骂骂咧咧地想甩开钟离的桎梏。 “你干什么?啧,别管我!” 钟离似乎是叹气,很无奈地说:“阿贾克斯,现在还不是时候。” 之后达达利亚就失去了意识,直到在熟悉的床上醒来。迪卢克没有多问,达达利亚也便没有更多提及地下室发生的事。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来了兴致,叫迪卢克将头贴在上面感受一下新生儿的胎动。 迪卢克耳朵有点发红,很郑重地将耳朵贴在孕肚上。隔着薄薄一层肚皮聆听胎儿发出的细微动静。达达利亚看出他隐藏的兴奋,他想:这个人应当是一位好父亲的。 他又有些舍不得了。迪卢克和钟离不同,迪卢克很纯粹,他不该……不该这样利用迪卢克,也不应该让这个人掺和进他和钟离的瓜葛之中。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达达利亚揉着额角问。 迪卢克回道:“今早出门,看见他们毫发无损,重复之前的生活。” 达达利亚沉思片刻,道:“我早先怀疑他们有自我意识,但现在看,他们更像是小说中的人物,当情节需要时,他们才会做出改变。比如昨晚我打断了他们做仪式,如果他们是正常人,即便不来报复我,起码也会给自己包扎吧。但你说,毫发无损,的话……” 迪卢克接道:“正如遵循故事情节发展的人偶一般,仿佛昨晚的仪式正常进行。不论是人还是物件,一切都复原了。” 达达利亚照此推理道:“钟离也曾提过,外面的餐厅日复一日卖着同样的饭菜,从不曾缺货。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结局终究不会改变?” 迪卢克摇摇头,道:“假如说我们只是陷入了一个小说世界,世界只会随着故事的情节而改变,而我们自己的行为不会对世界造成任何影响,那么当初的任务要求意义何在?” “恶趣味的……”达达利亚嘟囔道。 迪卢克摸摸他翘起的头毛,安抚道:“也并不是束手无策。还记得当初的任务内容吗?莉亚发现地下室的祭坛也许只是不可更改的内容的一部分,是人力无可改变的。而,我,的到来,可能才是真正的开始。” 达达利亚捂面哀叹:“原来我们只是在经历游戏里的过场剧情吗?” “切勿心急。”迪卢克道,他又倒了一杯温水,哄着孕夫,“现在该喝水了。” 二十、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 深夜,达达利亚悄悄溜进钟离的卧室。推开门扉,钟离正端坐着等他。见他来了,示意达达利亚去有靠垫的床上坐着。 达达利亚也不客气,又调整了靠枕的位置,才安坐下道:“钟离先生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 钟离看着他,面色古井无波,问:“不知公子阁下所为何事?” 达达利亚心中不禁冷哼一声,这老家伙,外人面前叫什么阿贾克斯,十分亲切,到了二人相处便扮起陌生人了。 他有些焦躁,语速也快了些,“那我就直说了。被卷进这里后,我就发现自己正不断地接受原主情绪的影响。莉亚特别期待、喜欢这个孩子,我也逐渐变得和她一样。她似乎是个家庭主妇,非常依赖自己的丈夫,和前男友……这点我也体会到了。总之,我现在怀疑你和迪卢克也是这样。” “迪卢克的话,我只能说莉亚的前男友很爱莉亚,他的行为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但是你,钟离先生,我实在看不懂……你的确尽到了丈夫的职责,而且很有一家之主的风范。”达达利亚虚情假意地鼓掌。 钟离唇角微勾,坦然点头接受他的表扬。 “但是,钟离先生,”达达利亚语气变得暧昧,“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昨晚你会出现在地下室吗?还是说,,丈夫,拥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报?” 钟离赞赏道:“不愧是公子阁下,果然直来直往。” “钟离先生还是快回答我的问题吧。” 钟离却摇头,反问:“公子阁下为何孤身前来?” 达达利亚耐着性子回答:“迪卢克吗?没有必要,所以没有叫他。” 钟离直直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叹息道:“你在顾忌他。”说着,他仿佛认输一般阖眼,声音极轻,“这可……我……” 达达利亚没有听清,但他看钟离表情,决定不纠缠这些细枝末节,问:“是被,丈夫,的感情影响了吗?” 钟离道:“是的。”然后他极其严肃地问:“公子阁下可知,莉亚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孩子?” 你搁这搁这呢? 达达利亚忽然感到一阵极浓重的委屈涌上心头,仿佛他真的是那个被丈夫质疑出轨的莉亚。但他咬咬牙忍了下去,他是达达利亚不是莉亚,钟离也不是他真正的丈夫,他没什么要伤心的。 “你是说,这孩子不是,丈夫,的?” 钟离颔首,“前几日我在家用电脑中寻找线索,在私人邮箱中发现一封回信。内容是回复,丈夫,的咨询。” “所以结果是?” 钟离沉稳地说:“我不行。” 达达利亚一时不能理解钟离在说什么,他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福至心灵道:“你没有生育能力?!” 钟离道:“准确的说,是莉亚的丈夫没有生育能力,我还是行的。” 达达利亚怜悯地看他,眼神不住地往下瞥。 钟离宠辱不惊,任他看,“其实早前我就有预感。我对这个孩子并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希望它……消失。” 纵使达达利亚早已明白自己对这孩子的关注只是莉亚的感情,他也忍不住愠怒,连肚子都有点痛了。达达利亚深吸几口气才缓和心中的不适感,但语气依旧不自觉冷硬几分,“……亏我还把你当成……” 他忽然住口不言,掩饰般改口道:“这就是你的立场?” 钟离道:“也是我的任务。公子阁下可还记得任务要求中的一句话?” “作为丈夫,请努力清醒过来?” “没错。丈夫一直误以为莉亚的孩子是她与前男友的私生子,因此怀恨在心。但依据孕检报告来看,这个孩子甚至可能不是莉亚的,而是什么邪恶降神仪式的产物。莉亚与你不过是一个载体。而丈夫却被嫉妒蒙蔽,又被邻居哄骗,要用你腹中的孩子作祭品。” 达达利亚低声重复他的话,“丈夫被嫉妒蒙蔽……”,又抬头看向钟离,脸上露出微笑,问“那我可以信任先生吗?” 钟离的眼神透过他,像是在看什么珍奇的鸟儿,“还请公子自行斟酌,毕竟,被嫉妒的恋心逼疯的男人也大有人在。” 二十一、忒休斯之船 “所以……你那晚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室?” 钟离虽然坦白了很多,但回避了最初的问题。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挪到钟离身边,很艰难地抱着肚子跪坐在地上,握住钟离的手,直视对方的双眼问:“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吗,先生?” 钟离淡淡地看他,说:“我很纠结。” “为什么纠结呢?”达达利亚握着他的手,又把对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感受对方手掌心的薄茧,这让他的脸泛起微红的颜色。该死的,他都让这个男人帮他挤奶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我真的很想杀了这个孩子,杀了那个男人。杀了你。”钟离的右手依旧温柔抚摸他的脸。 “但……每当这种时候,当你看向我,或是我看向你,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野之内。我总会感到安心。” 如此温暖的情话。 “让我忍不住想去宽恕你所做的一切。” 达达利亚用手摸了摸肚子,他现在有一点难受,“我做了什么让先生生气的事吗?” 钟离却不再回答。他轻轻捏了捏达达利亚的耳垂,那处原来的耳坠因为累赘已经被取了下来,现在只留一个小小的耳洞,显出耳垂处多余的软rou。 “先睡吧,达达利亚。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 钟离扶达达利亚站起来,带他去洗手间上了厕所,接了热水叫他洗手,引达达利亚到了自己的卧室,替他关灯。忙完这些事,钟离才转身离去。 随便吧……达达利亚赌气一般拍拍自己的枕头,怀孕让他的情绪愈发敏感,已经无法客观冷静地看待事物。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眼下亟需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事事依靠迪卢克和钟离。 二十二、昙花一现 翌日,钟离和迪卢克恰好都有事出门,达达利亚趁机打开家中的台式电脑,浏览器还停留在邮箱的登录界面,保留着莉亚丈夫的账号,但并没有密码。达达利亚想了想,输入莉亚产检报告上的生日,结果显而易见,“密码错误”。 他忽然想起钟离当时提到的结婚证,于是又去了客厅,在电视柜中翻到了二人的结婚证,照片已经自动替换成他与钟离的。用结婚日的年月日试了几次,很快便成功登陆。 达达利亚看着手中的结婚证,感到一片恶寒,他意识到,这是钟离为他特意留下的线索。 在穿越来的第一天便收集到了如此多的信息吗?真不愧是老jian巨猾的璃月前统治者。达达利亚摇摇头,放下心中那股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快,翻阅起了邮箱中的邮件。 收件箱中确实有一封带有附件的,达达利亚记下发件人的地址,打开附件查看。内容与钟离说的差不太多,无非是jingzi活性极低。达达利亚眯起双眼,由于是电子报告,且是私人传送,医师签名的地方是空白,但报告的排版令他感到十分眼熟。 他找到先前收纳的孕检报告,与电子报告进行对比,确认那股熟悉感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对发件人邮件地址的后缀进行了查验,发现这是私人邮箱,而非组织或团体的工作邮箱。他使用了在执行官课程上学习到的信息检索技术,查到了使用该私人邮箱注册的社交账号,并对其进行IP定位。 答案简单明了,莉亚进行孕检的私人医院,同时也是丈夫开具不孕报告的地方。 达达利亚几乎是立刻疑心起那些诡异产检报告的真实性,私人医院与丈夫或许有隐秘的联系。钟离第一天说“饿”时真的只是单纯感到饥饿吗?还是算准了达达利亚不堪其扰会叫他出门自己买吃的,借此出门做些其他的事情? 该死的,几年过去,钟离还是把他耍得团团转……自己如今的每一步行动都在对方的引导之内,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二十三、镜中鬼影 也许钟离想告诉他的不止这些。达达利亚试着点击发送邮件,在繁琐的cao作面板下发现一个名为“阅后即焚”的选项,他心中一喜,又记下该邮箱网页的源代码,打开本地自动备份的数据库。 ——并没有什么发现,看来是“阅后即焚”功能在发挥作用。于是达达利亚链接进邮箱背后企业的应用开放端口,将本地IP地址设为白名单,开放远程控制权限,成功进入自建数据库。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之中,又利用爬虫技术提取接收者为莉亚丈夫并成功发送的所有邮件。 最新的邮件,即“阅后即焚”的那份,同样来自不孕报告的发送者,内容是约了莉亚丈夫到“老地方”一聚,自称已经“准备好计划相关的所有物品”。 荧光屏散发出的蓝光映在达达利亚黯淡的双眼,他仔细阅读每一行文字,试图在字里行间中寻找有用的线索。既然曾给莉亚丈夫发送过报告,且地址定位在私人医院,对方的身份很可能是位医师,且与莉亚丈夫私交甚笃,他们在商议什么计划?是否会对莉亚腹中的孩子不利? 此时迪卢克恰好回来,看见达达利亚正对着电脑发愤图强,便好心劝慰道:“你看了多久电脑?不如先休息一会。” 达达利亚应了一声,迅速打开先前预备的孕期注意事项小贴士,迪卢克过来看了一眼,道:”都是些陈词滥调,干眼症不需要滴眼药水,多摄入维生素就好。“ 听到”眼药水“这个词,达达利亚不禁眼皮一跳,他眨眨因持续盯着电脑屏幕而更加干涩的双眼,这么说来,他前几天卧室中不翼而飞的眼药水是——? ”忘记说了,“迪卢克站在他身后,语气平静,似乎在说些什么无关紧要的小事,”你用了大半瓶的那个眼药水我已经丢掉了。里面盐酸四氢唑林成分过高,属于肾上腺素类药物,会产生依赖性,并且眼睛会更敏感、更容易流泪。“ ”哈哈……“达达利亚干笑,”少爷还真是细心。“ 迪卢克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达达利亚的错觉,迪卢克在面对他时叹气的频率在日渐升高——他的手抚上达达利亚的肩膀,”毕竟照顾的对象是你,如果不细心一些,不知会引起什么糟糕的后果。“ ”那就辛苦迪卢克少爷费心了。“达达利亚像是什么都没听懂,他放松地微笑,连臂膀都是松软的,没有因迪卢克的触碰产生一丝警惕或防备。 迪卢克静静地站在他身后,不过咫尺距离,声音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没有必要用那种东西,会有后遗症的。还有,即便你不……“ ”好了,迪卢克少爷,可以帮我烧水吗?我想洗澡。“达达利亚截断他的话语。 ”……好吧,“迪卢克率先服软,毕竟没必要和一个身怀六甲的孕夫争辩,”你先休息。“ 二十四、疼痛难免 所以迪卢克是以为他在故意使用刺激性眼药水来获取他们的爱怜? 达达利亚皱起眉头,很有些不爽,他早前确实深受干眼症的困扰,于是使用了莉亚卧室中那瓶眼药水,但效果不佳,使用之后眼部反而更加敏感,流泪症状也加重了。他便将眼药水闲置在一旁,不再使用。他对于孕妇使用的药物并不像钟离或者迪卢克那般熟悉,眼下却是闹了个大乌龙。 再者,他根本不屑于使用那种卑劣的小手段,合理运用自身魅力暂且不提,用药物刺激自己流泪来博取男人的同情,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达达利亚愤愤不平地删除刚刚一番cao作留下的痕迹,将电脑关机,走到卫生间门前大喊:“少爷!迪卢克少爷!” 迪卢克的声音从门后模糊地传来:“……怎么了?” “你听清楚了,”达达利亚提高了些声音,“如果是别人,我根本不屑向他澄清误解,但是,因为对象是你,我才特意来为自己辩解。那瓶含有盐酸四氢唑林的眼药水,我根本不清楚它的副作用,感觉没什么效果,用了几回就没再管它,也许是蒸发才让它变得像是使用了许多次。”他顿了顿,“信不信我也无所谓,我只是想和你说清楚。” 话音刚落,迪卢克就打开了门,他的红发高高束起成马尾,脸颊还留了几绺不听话的发丝,看得达达利亚心里发烫。迪卢克顾忌他的肚子,只是握住他的手,男人的手还带着潮热的水珠,湿淋淋地简直要浇到他的心口。 “抱歉……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迪卢克闷闷地说。 达达利亚悄悄弯起嘴角,“执行官大人决定——先帮我洗澡,再原谅你。” 二十五、小城梦魇 “看来是入盆了。”钟离拿着本育儿书,一边比对着达达利亚的肚子与书上的案例图示一边说。 达达利亚问:“什么是入盆?” “简单来讲就是胎儿在向下移动,是生产前一段时间会出现的状况。”钟离答道,“你现在是第34周,入盆是正常的。” 达达利亚没出声,他记得莉亚的孕检报告上的预产期是在40周之后,但他敢确定在那之前绝不会有什么安生日子。再者,如果安全到了预产期,这个孩子该怎么出来?剖开肚子吗? 钟离继续说:“在璃月有句俗语,‘七活八不活’,指怀胎七月时早产的孩子多半安然无恙,但若是八月早产,则凶多吉少。” 达达利亚来了兴致,问:“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不是孩子发育得越好越容易养活吗?” “民间的说法,”钟离道,“我也并不是事事精通,不过如果硬要解释,可以理解为:七月份的早产儿,看上去不容易存活的,反而可以活下来;而八月份的早产儿,看上去似乎可以存活的,但有部分最终无法久存世间。” 达达利亚抬眼看他,见钟离神情自若,一如璃月私塾中的教学先生般娓娓道来。他起了兴致,拉起钟离的手放到自己肚皮上,问:“那先生希望这个孩子活下来吗?” 孩子也相当会看气氛,感受到一双温热的大手覆到上方,立刻开始动手动脚,薄薄肚皮上立刻泛起小小的波涛。达达利亚噙着微笑看向钟离,胎动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吃坏了肚子时的肠鸣,但对其他男人来说并不是这样。 比如迪卢克,他会变得羞涩而惊喜,即刻完成从男人到男孩的退化。 钟离却无动于衷,他轻轻抚摸肚皮,片刻之后便收回了手,“考虑到任务要求,钟某自然是希望的。” 当真是城府深厚。 达达利亚继续问:“那如果不考虑任务要求呢?” 钟离泰然自若,“一切以公子阁下的身体为重,我是新派璃月人,保大。” 达达利亚哪懂什么老派新派璃月人,他只觉得钟离油滑得很。望着钟离平静的脸,他不堪重负地叹了口气,道:“开诚布公地讲吧,钟离先生,你和莉亚产检的那家医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二十六、水落而石出 “此话怎讲?”钟离不慌不忙,将育儿书放到一旁。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你收到了一封邮件,约莉亚丈夫去,老地方,碰面,于是你借买饭之由离开去见了那位……医生?”达达利亚斟酌着词句。 钟离赞赏地点头,“的确是一位医生。另外,,老地方,是指一家咖啡店,因为莉亚不爱喝苦味饮品,且怀孕不宜喝咖啡。” “那位医生是?”达达利亚用探寻的目光直视钟离。 “正是为你产检的那位。”钟离答道。 “……所以你们确实在产检报告上动了手脚。”达达利亚几近咬牙切齿地说。 “是莉亚的丈夫和他的医生朋友。”钟离再次纠正,“我并没有理由欺骗公子阁下。” 达达利亚闭眼,冷静下来才继续问:“那你们在咖啡厅都聊了些什么?” 钟离罕见地露出难色,“并不是什么值得分享的内容。” 达达利亚:“快说。” “好吧,”钟离没再坚持,“医生告诉我,你和前男友旧情复燃了,他亲眼看见莉亚的前男友走向我们的公寓,劝慰我,谁人新欢不是他人旧爱,,还说‘要想日子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 “哦、”达达利亚也有些哽住,“哦……除此之外呢?”他刻意忽视心中无端萌生的尴尬情绪,明白钟离又在转移话题,于是追问道:“关于莉亚孩子的。” “他问我,计划继续吗?”钟离道,“我虽不甚了解内情,但也明白所谓计划多半是针对莉亚以及莉亚孩子的,于是进行旁敲侧击,得到一些信息。” “依我来看,莉亚丈夫因疑心妻子出轨怀孕,便联合医生朋友对莉亚进行欺骗。具体步骤为:找到一幢邪教徒聚集的公寓楼,并租住进去。向身为邪教徒的邻居们暗示怀孕的妻子身上发生了神迹,是圣子降临的预兆。对莉亚则是交予更改后的孕检报告,令她疑心这孩子是恶魔转世。从外部借以邻居的谣言与狂信,自内部让莉亚心生恐惧,最好让孩子自然流产,让莉亚受到惩罚。这便是丈夫的计划。” “与我的猜测相差不大,”达达利亚道,“但是丈夫算错了一点,这公寓楼中真的存在某种超自然力量,且盯上了莉亚。” 钟离点头表示认可,主动道:“你殴打邪教徒、大显神威的那一晚,原本也是丈夫计划的一部分。他探听到邪教徒将在地下室举行仪式,于是设了线索将莉亚引下去,自己装作熟睡不醒。” “那钟离先生,你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达达利亚抛出久未得到解答的问题。 “说来惭愧,那晚我也受了这秘境中某项法则的作用,我必须像原本剧情中的丈夫一般一动不动地装睡,过些时候才能起身。那时我的脑中有种奇异的感知,要去公寓楼的地下室查看你的情况。” “好,这个解答我姑且接受,”达达利亚道,“那时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还不是时候,?是因为你看破了这鬼地方的什么规律吗?” “可以简单称为,重要剧情无法改变,的规律,那晚即便你砸了神像,杀了所有教徒,第二天一切还是完好无损、照常发生。” 达达利亚丧了气,将身子往后倒去,“噗”一声撞在钟离刚刚摆好的靠垫上,“我讨厌这种无力改变的感觉。” 钟离没再搭话,另拿了一本育儿书翻看。达达利亚心绪杂乱得很,他想不通为什么钟离之前不把情报告诉自己,可转瞬之间答案就已经浮现在他眼前:钟离过盛的掌控欲。 从璃月还政于人的事情就可看出,这人偏好事物按照自己的步调发展。即便是身为同伴应当共享情报,他也选择让达达利亚一步步靠近自己编织出的“真相”。 而达达利亚不喜欢这样。 二十七、血rou苦弱 当下最重要的问题,在于莉亚,或者说达达利亚腹中胎儿究竟是否正常。这将定义任务要求中的“救下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到底是何种涵义。 若孩子正常,那便守好孩子直至她/他降世;如果孩子不正常……又该怎样拯救?驱魔、净化,亦或是粗鲁地让它上天堂? 不知道这地方会不会有神父,达达利亚苦笑着想,驱魔人也可以。 那么……该如何确认这孩子的状况呢?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去医院做孕检。达达利亚用套着厚厚毛线袜的脚轻踢钟离屁股底下的矮凳,“先生,我要去做孕检。” 钟离答应一声,起身要替他准备衣服。 达达利亚在他背后看不见的地方轻声安抚又在做伸展运动的孩子,“稍微等一等再和我玩游戏吧,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容不得一点差错。”他又提高声量喊:“记得叫迪卢克少爷一声,我们一起去!” 钟离回头望了他一眼,点头表示应许。 一回生二回熟,达达利亚早已习惯他人的目光,甚至还在一个姑娘询问能否摸摸宝宝时相当大方地说“可以”。接着他娴熟地攀谈起来,除了透露出自己有个meimei以外,连姑娘男朋友家住哪条街在哪里上学每月兼职工资多少都摸了个底掉。 他的话术应对一个小姑娘绰绰有余,但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姑娘扑闪着大眼睛问达达利亚“后面哪位是您先生”时,达达利亚还是沉默了两秒钟。 两秒过后,他立刻想出应对的法子,略带一丝失落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继兄弟。我的丈夫还在南方服役,你知道……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姑娘表示理解,并且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和女孩依依不舍地告别时,迪卢克靠近他,低声问:“这是你的第几任丈夫?” “呃……第三任,大概。”达达利亚拉拉他的手,“不过我只爱我的第二任丈夫,他英俊又温柔,还会送我可爱的苹果兔子。” “听起来真不错,”迪卢克温暖的掌心贴上他的,“那我就不问你们分开的原因了,毕竟……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二十八、群星色彩 到了熟悉的医院,钟离长腿一迈,相当自觉地要去前台。达达利亚拉住他的衣角,叫迪卢克去预约医生,而且特意叮嘱一定要换一位医生。待迪卢克走后,钟离问:“公子阁下可是不放心我?” 达达利亚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说着,他又拉着钟离走向洗手间,“出门太急没有去,现在陪我去一趟。” 钟离倒是纵容他,在洗手间门口等了许久,确认里面没人后达达利亚才进去,不久湿着双手出来。钟离问:“冷不冷?”要将随身手帕掏出来帮他擦净。 达达利亚摇头,“没事,快走吧,在这里太怪了。” 二人回到大厅处,此时迪卢克已经完成预约,于是三人前往这次订好的诊疗室。 按照流程,是达达利亚独自进入,他递给这位陌生医生一张红色贴纸,医生显出一丝紧张,问:“我们可以帮助您什么?” 达达利亚适时露出苦涩的微笑,“请给我一些止血镇痛的药物,我真的很需要这些。” 医生面露不忍,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达达利亚打断,他快速而小心地说:“我的丈夫就在外面,和他的兄弟,他们一个是控制狂,另一个唯他兄弟马首是瞻。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说着,达达利亚慢慢靠近医生身前,在中年女子转身打开药柜为他寻找药物时,他手腕轻巧地扭动,将桌上杂物中的一双手套藏进袖口。 再出门时,达达利亚已经拿了一份正常的孕检报告,上面显示莉亚的孩子是位健康的小女孩,发育正常。他将报告拿给守在门外的二人看,三人皆露出安心的表情。 二十九、点燃生命 既然孩子是正常的,他们就应该进行保护,但从谁的手中呢? 达达利亚艰难地俯身,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一罐药瓶,从中取了两粒胶囊。他思索再三,往日的记忆连接成线,他皱紧眉头,隐约泌出冷汗的手指将胶囊打开,里面洒出白色的粉末。达达利亚凑近了细闻,又用手抹了一点沾到舌尖。 他愤怒地骂了句至冬国粹,药瓶的盖子也忘了旋紧便丢在一旁。 冷静,达达利亚捡起塑料盖子,冷静,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一点差错。迪卢克是个极其细心的人,他早知道的,但没想到连藏在暗处的安眠药都会被替换成维生素c。这瓶安眠药是他第一次去医院与护士攀谈时弄到手的,之后便一直藏在床垫的隔板下。希望迪卢克只是以为他怀孕后睡眠不好,为避免他们的唠叨才私自藏了安眠药,而不是其他更为危险的用途。 不过执行官总有备用方案。值得庆幸的是,他当初遇见的,是位麻醉护士。 晚饭是由达达利亚准备的,他因孩子的健康心情大好,亲自下厨为另外二人做了至冬特色煮牛rou,白砂糖倒了至少三大勺,味道甜得发腻。不过钟离与迪卢克相当给面子,每人都吃了不少,倒是达达利亚,吃了没几口就又去吐了。 凌晨2点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钟离和迪卢克正处于睡梦之中。达达利亚轻手轻脚地开门,套着厚袜子的双脚在木地板上发不出任何声响。他走到厨房,从抽屉中拿出那瓶钟离替他买的白砂糖,旁边还摆着袋装的葡萄糖溶液。也许钟离和迪卢克永远也不会知道,在他们每日为达达利亚冲泡糖水时,手边的白砂糖玻璃瓶中藏着咪达唑仑粉末。 咪达唑仑,医学中常用的镇静剂,那天的麻醉护士也许是为另一位需要术前麻醉的孩子冲泡镇静饮料,但却被达达利亚用不太光彩的手段拿走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小瓶咪达唑仑可以为钟离与迪卢克提供安然而舒适的沉眠,也为达达利亚提供无人打扰的环境。 达达利亚放下玻璃瓶,转而拿出两袋葡萄糖水直接倒进喉咙。他反射性地干呕两声,又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不外泻出一点声响。接下来的事情极其耗费体力,他又多拿了两袋。 水果刀与切鱼刀也被他拿走,在流理台冲洗两遍,再用厨房纸擦净。不需要消毒,因为没有必要。做完必要准备后,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反锁上门。 三十、圣子降临 正如七成三流恐怖电影所演绎的那般,影片长度已过三分之二,剧本的高潮即将来临。此前所有的铺垫将在此刻炸出“轰隆”一声巨响,主要或次要角色们悲聚一堂,亮出彼此底牌,重要的矛盾依次爆发,不那么重要的真相流入暗处。随着导演怒喝出声,演员鞠躬谢幕,跌倒在地的道具架又如地毯上流淌的蛆虫一般归于平静。 钟离与迪卢克同时被一声极其凄厉的婴儿啼哭声吵醒。迪卢克立即冲出客房,与钟离对视一眼后,他们发现婴儿哭声来自达达利亚所在的卧室。 门打不开,从里面反锁上了。迪卢克在外面喊:“阿贾克斯!怎么回事?!” 无人应答。钟离便去找破门用的利器,迪卢克用尽蛮力也无法对厚实的木门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不过幸好钟离很快回来,将木门最中间稍显薄弱的部位砸出一个大洞,将手伸进去解开了锁。 门无声地打开,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大片火焰般的腥红。在血池中央的,赫然是被开膛破肚奄奄一息的达达利亚,他正端起颤抖的双手为一个新生儿切断脐带。 卧室中只有达达利亚一人,他带着一双医用橡胶手套,手套与小臂上覆满了新鲜与干涸的血,手中也握着一把锋利的切鱼刀。而他的肚子更是惨烈得不忍直视,像是刚刚剖出了一个孩子——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若不考虑什么密室杀人之类的推理小说情节,那么现场只有一种可能:达达利亚对自己进行了一次手段拙劣的剖腹产,该死的,他们都看见达达利亚的肠子了。 见二人呆立在原地,达达利亚抬起无神的双眼,他的瞳孔已经有些扩散,声音也是虚弱的,“别愣着,快把这孩子抱走,我快忍不住了。” 钟离即刻反应过来,走上前抱走了孩子,转身去找手机准备叫救护车。而迪卢克心中却顾不上这些,他踉踉跄跄地走近,徒劳地用手捧住流出来的内脏,试图放回达达利亚的肚子里。 他尚且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呼吸几乎与濒死的达达利亚一般急促,他用双手珍重而谨慎地捂住腹部、按压血管,想延缓恋人死去的速度。 达达利亚因他的动作呻吟一声,“好、好痛啊……迪卢克少爷……抱歉。” 迪卢克刚想说你别说话保存体力,却看见达达利亚右手举起寒光凛凛遍布血迹的短刀刺入自己的胸膛。 “噗——” 伴随一声利器没入血rou的轻响,温热的血喷洒在迪卢克的面庞。他不可置信地抽气,目睹骤雨在深蓝如暗海的双眼中平息。 「任务完成」 后日谈 再睁眼时,腹部催人麻木的痛感已经消失,达达利亚浑身又沐浴在蒸腾的热气之中。他眨眨眼睛,鼻腔涌入温暖的食物香气,肌rou记忆促使他摇动手中的铲子,身后是叽叽喳喳的弟妹。与另外二人相处两个月的记忆像一场已经远去的梦境,足够令人叹惋。 抱歉了迪卢克少爷,他想,只吐露部分真相,是成年人的社交法则。随着孩子的成长,他也越来越感受到莉亚本体对着孩子的杀意,这孩子本就不是丈夫的,孕检报告、邻居的诡异行为等种种线索也让她疑心这悖理的产物乃是恶魔的馈赠。拯救孩子的最佳方式便是消灭凶手,而他一向独来独往,绝不会将性命假借他人。所以,杀死凶手的凶手,必须是他自己。 杀死别人并不会给他带来负罪感,更别提是杀死自己。只是不知他的死亡会在那两人身上引发多大的漩涡呢?真令人期待…… “罗宋汤好咯!”达达利亚将满满一锅热汤端到桌上,叫弟弟meimei们吹一吹再吃。他在小熊围裙上擦擦手,想:下次遇见迪卢克少爷的话,就去道个歉吧。 End 续篇羽鲸缓慢存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