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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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位面的沙漠都生活着巨型蠕虫，大千的话幽暗地域要比沙漠中更多。 这些家伙没什么智力，除了同类基本上是遇到什么吃什么。 要是谁遇到上了，保不齐它肚子里还存着没消化完的宝石。 只是他们的体型对于类人生物来说还是大了些，敢打蠕虫们主意的人，或许会被按上“莽夫”的头衔吧。 ——《异种族见闻录》怪兽卷 巨紫蠕虫编 ———— “这气候是不是太极端了，我前几天还只是担心头顶上会不会落冰雹，现在快要被冻死了。” 牧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一脸委屈地看着挂在肩膀上若无其事的黑蛇念叨着。 他走了一周多才终于走出那片山区，原以为目的地是沙漠的话接下来的要去的地方会暖和一些，结果山区后面连着的居然是看不到边的戈壁。 山脉为这片贫瘠之地挡住了风，却也挡住了携带雨水的云，干燥寒冷的环境让生活在这里的生物都被其特化成了独属于这里的亚种。 动物也好植物也罢，活下来是物竞天择的结果，这破地方不是外来者能待的，明明只有裸露的岩石没有雪，却比下着冰雹的山顶还要冷。 “你过于怕冷了吧？” 黑蛇没法露出人性化的表情，但听他说话还是能察觉到一丝无奈。 “寻常类人生物拿到你现在身上这些道具的抗性都能去极北冰原了。” “别说什么冰原了，我已经要分不清到底哪个地方更冷了。” 牧尘哆哆嗦嗦地把暖和的黑蛇从衣服上扒下来，往自己脖子上绕，然后努力把脸缩到他的身子后面，场景一时间有几分滑稽。 完全不受环境影响的温度显得有些虚幻但足够让人向往，只比手指宽一点儿的蛇实在是太小了，他试了半天也没办法遮住自己的下巴。 “还真把我当围巾了。” 黑蛇本人相当无语，他一直有为幼崽改进御寒法阵，但收效甚微。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遇到过的情况，就是那只天生患有霜毒的小小外空龙也不至于这样怕冷。 说这人体质弱吧，被撞飞了也就一根肋骨骨裂，说他体质好吧，又是丁点儿冻都挨不得。 “你那紫炎温度还凑合，保持法力循环就不该冷，也没看到什么外力干涉，怎么把你冻成这样的。” “那样太费魔力了。” 牧尘皱着眉，貌似很苦恼的样子。 “费魔力？就算真的费魔力，不是给了你回复药吗，药剂的作用也不大？” “嗯……” 牧尘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地避开黑蛇的视线。 “嗯个屁，循环一次给我看。” 这个荒撒得没什么技术含量，萧炎的尾巴不悦地拍打着他的脖子，催促他快点。 这小子最近都不怎么接受自己的帮助，不管干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要靠他时灵光时不灵光的脑袋瓜。 小娃娃如此上进是好事，但过头了就变成了一根筋，独立自主也催生出了古怪的倔脾气。 他估摸着幼崽现在八成是分不清求知和依赖的区别，索性什么都不问。 这不是找罪受吗？哪里会有老师乐意看到学生一股子劲往歪处使？ “哦……” 牧尘见不得萧炎态度变差，总觉得这龙要是真生气了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也不说话，就按照着导师的要求让燃烧着的紫炎进行魔力循环。 黑蛇的停下来尾巴的拍打，看不出表情的脑袋颇为嫌弃往后旁边挪了挪。 “您这是准备自爆？” “没有啊！” “那你循环这么快干什么，上赶着投胎呢。” 萧炎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随后才开始说正经的。 “你的魔力循环一般是在什么里面循环的？别回答我身体这种笼统的答案。” “可就是在身体里啊……” 牧尘不太乐意的嘟囔了一句，他一向使用法术都只讲究一个随心所欲，压根没有细究身体是怎么运作的。 再说，这种事情就算让他感受他也感受不出来。 “看来我对你的期望高得有点脱离常规了。” 黑蛇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一番后直接明说。 “你最喜欢用的是血管，魔法通过它们流动到你的全身。” “这种乱来的传输轨迹单纯放放魔法倒还好，循环就扯淡了，毕竟他们的主职并不是给你拿来搬运魔素的。” “啊。” 说到这里牧尘也想起来被他遗忘的东西了。 很早之前萧炎就给他讲过法师和术士是不一样的，两者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对魔网的运用。 法师是沟通魔网后，引导环境中的魔力构成术式，这种方式非常消耗精力，所以他们会提前一天准备好第二天使用的法术。 术士则是可以通过自身的魔力构成“类法术能力”。 这点和其他魔法生物一样，既可以沟通魔网使用真正的法术，也可以凭自身使用出“类法术”。 萧炎“趋近斗气”的法术也是“类法术”，或许直接沟通魔网反而无法使用得那么得心应手。 类法术能力需要施法者懂得如何循环魔素，以达到扩展施法次数多目的。 当时他听得云里雾里，又觉得自己这样施法没啥问题，便暂时将其搁置了，没想到现在出了洋相。 想到这里他沉默地低下了头。 “怎么认识久了你反而还腼腆了？” 若不是巨龙现在用的是蛇的模样，就能看到萧炎的眉头已经皱一块儿了，他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幼崽偏了偏脑袋。 这个小家伙也到叛逆期了吗？ 突然不愿意学习啥的，就这个说法能解释得通了。 “还记得上次给你按摩吗，当时我给你调整过循环路线，沉下心来是能感受到的。” “就算你这么说……” 牧尘苦着一张脸，要是能感受到他早感受到了。 萧炎的力量根本留不下痕迹，就是被直接传输魔力他也捕捉不到他人的魔力。 是故意模仿了自己的魔力性质吧？为什么要这样做啊…… 等下。 当时自己的肺部不仅仅是缓解了疼痛，就是后续也没有再因为空气冻伤过，或许这里便是循环中的重点。 只是那时候注意力全在若有若无的香气上，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如果先注意肺部的话—— 牧尘略带遗憾地看了萧炎一眼，在原地坐下，闭上眼睛开始了新的魔力循环。 他当然不至于多怕冷，只是每次喊冷导师便不会离他太远。 说起来这还得怪萧炎自己惯喜欢当“妇女之友”，无论是集结号还是亮银都是一句话就把他喊过去了，搂搂抱抱也不会被拒绝。 这并非幼崽想看到的，他觉得不把这家伙拴住恐怕隔天就成了别人家的上门女婿。 脑子里想点东西蛮多，实际cao作却一点没落下，随着魔力正确循环，牧尘的体温开始上升，渐渐变得温暖，甚至比寻常人还要高一点的。 戈壁的寒风依旧是毫不在意他人感受的横冲直撞，没有雪花却携带着排斥生命的干燥。 但这些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再次睁开眼，灵动的紫芒一闪而过，深褐色的眼睛透露出惊喜。 一股与魔力截然不同的力量让牧尘精神为之一振。 他的魔力和这力量一同流动，心念一动便能融合或分离，不可思议的迸发出蓬勃生机，和萧炎为他治疗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先前积累的疲劳也一扫而空，感受着身体中充满的力量，现在的状态是空前的好。 “前辈我做到了！” 不过让他最兴奋的却是——这家伙又欠他一个奖励了。 承别人的情是最难受的，人情太难还了。 但让别人欠自己一个承诺什么的就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像对方这样的一位强者。 他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对现状挺满意的，如果萧炎再也不提他那些奇形怪状的学生和差点成真的恋情就更好了，毕竟他也是个希冀爱情的单身汉，不想听前辈像个吟游诗人一样讲述那些让人烦躁又羡慕的故事。 这是小事，他提出的话萧炎肯定是不会拒绝的。他想着想着莫名就有点高兴，他兴奋地一把将黑蛇从脖子上取下来，往其头顶上亲了一大口。 “嗯，你乖。” 黑蛇的语气放柔了一些，看着他活泼的模样也放下心来。 “能感受到新的力量吗。” “能，但是和魔力不同，感觉没办法释放出来。” 牧尘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这是斗气，你刚才已经掌握了战士最基础的‘回气’了。” “那我岂不是奥术、灵能、斗气三修了！” “算是吧，但不精通的话意义不大。” 萧炎晃了晃脑袋，也不知道到底看不看好他的潜力，换了个话题继续和他聊。 “这个时间段的戈壁的动物会迁徙到稍微温暖一些的地方寻找食物与水源，相应的捕食者也随之离开，剩下的那些类人生物是吃不下去的，这几天我会给你提供食物。” “好的。” 牧尘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全会些皮毛称不上强大，“算是吧”说明萧炎并不认同他现在是灵奥斗三修，还是不要表现得太得意忘形比较好。 戈壁不知有多辽阔，整整八天眼睛里都只看得到一望无际的贫瘠大地。 这些不知道年龄的岩石会在夜晚降临之前变红，让人通过视觉感受到虚假的温暖。 再瑰丽的景色看多了也会觉得无趣，尤其是在那之后迎接他的只有更加寒冷的黑夜。 牧尘运气不错，没有遇见黑蛇所说的捕食者，日常的反应训练内容也不多，主要是教他多使用能力去侦查，这多少让他放松了一点。 人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开始想各种事，比如现在，他开始怀念人型的同伴了。 蛇虽然也不错，但果然还是会笑的更好。人是群居动物，他们总是期待着互动。就像养宠物一样，猫猫狗狗可以撸，小鸟小蛇能上手，互动所带来的快乐总是大于纯粹的观察。 就算现在黑蛇温顺地围着他的脖子，牧尘也更喜欢表情丰富的类人生物面容。 要同伴恢复人身，最可行的就是到达目的地。人形比大多数形态方便，他要做什么都得先变回去。 “这里没有战斗的机会，前辈，要不咱们直接骑魅影驹往白沙地去吧。”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是他高效行动力的支撑。 按照萧炎喜欢演戏的癖好，施展这个法术就必定要变成人型。 可惜这么合理的提议被伪装成魔宠的家伙给拒绝了。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在山区时他们时常会遇见怪兽野兽，然后自己就有了提升战斗技艺的机会，但这几天连活物都没看到一个。 照理说萧炎还有事要做，像这样浪费时间过于反常。 “前辈，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吗？” “该说有还是没有呢。” 黑蛇见他八天了终于意识到了这点，心情有些复杂。 明明在别的方面悟性不错，唯独涉及到这方面就像襁褓中的婴儿，对外界没有丁点防备。 不过能认识到这一点还是值得鼓励的，他便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人们都喜欢说我的火焰包裹的星界……那么，你认为星界是什么？” “星界？不就是包裹大千和万千星辰的空间吗？” 牧尘摸了摸鼻子，他也知道自己的侦查训练没有起到多少作用，现在有些尴尬。 萧炎主动撇开话题他也乐意，于是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关于炎帝的事迹如今的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炎帝燃烧一切，筑起帝炎壁垒将域外邪族拒于大千之外，怎么想都是如此。 毕竟只有晴朗的夜晚能见到彩色星河可是关键性的证据。 黑蛇对他的说法没有意外，却给予了否定。 “大千的多数生物都是这样理解的，这要归功于法师们的宣传。” “难道不是？” “不全是。” “在龙语中，我们将你所说的空间叫做‘太空’。” 黑蛇的尾巴绕到牧尘面前扫了扫，星星点点的灵光构成了一副称不上好看的图像。 “那里太过空阔了，天体之间都离得比你想象中还远，就算在其中漂泊千年，也不一定能与一颗形体相遇。” “如果火焰包裹了整个‘太空’那也是在目不能及的遥远边界，根本不会出现什么彩色星河。” “但包裹的的确是星界？” 牧尘挠挠头，居然从一开始对星界的定义就错了吗？ “没错，法师们说的星界一般指的是由星光体构成的中转地带，是纯粹的精神世界，很多人喜欢称呼其位中转位面。” “位面？” “像你们喜欢说的天堂地狱就是不同于大千的位面。” “这样啊……” “除了平行世界外，想要前往其他位面需要先去星界或以太界。” “以太界与星界你现在可以不去深究，只要知道以太界链接的是内层位面，星界链接的是外层位面就够了。” 萧炎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将尾巴收了回来才道。 “而跟着你的东西，就是能往返大千与以太界的捕食者。” 这话一出，牧尘立马警觉起来，背上的黑棍被他取下握在手中，法力沿着地面往外扩散。 “现在你周围没吃的，它不会来的。” 萧炎缓缓道，又把脑袋扭到一边。 “每当有巨紫蠕虫一类的东西准备捕食你，那个小家伙就冲出来帮你解决了，不知道该说你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那家伙是什么？” 牧尘手指颤了一下，同伴语气中的感慨和往常的有些微妙的差异，大概是对他的警戒心有些失望了。 虽然对方没有表明这一点，但牧尘认为自己应该没有猜错。 不仅是捕食者，那些蠕虫什么的他也完全没有察觉到，八天属实浪费得透彻。 “相位蜘蛛，它们喜欢往返于各个主物质位面捕猎，几乎是抓到什么吃什么。” “我要怎么做才能杀死它？” “你杀它干什么？” 萧炎惊讶地问了一句，然后知道了他的想法。 “你在这里做的是侦察训练，发现他就够了，我需要你告诉我他的颜色体型或一些其他特征。” “欸，前辈不知道的吗？” “为什么会这样想，这是给你的课题啊。” 黑蛇看了他一眼，又用尾巴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到白沙地它应该就会被吓跑了，如果这段时间都没有注意到它的话你必须养一只魔宠，明白吗？” “都说了我不想养。” 牧尘对他不信任的说辞感到万分烦躁，都没过脑子就直接顶撞了一句。 “不想也必须养，你的眼睛看不到危险就让魔宠来帮你看。” 只是这次萧炎没有妥协，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也不理会他摆出来的脸色，看上去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之前是你没有说明，我肯定能做到。” 牧尘咧了咧嘴，一把把他从手臂上抓下来。 “我们来打赌，要是我学不成，就养一只魔宠，但要是我学成了，等龙巫妖的事情结束后，你得把变身术、秘法眼还有黑暗视觉固定在我身上。” “你小子挺贪啊。” 萧炎没有其他动作，不过语气已经说明了对他的提议感到不满，却没有拒绝这个明显不合理的提议。 “可以，只要你能做到，就是把你改造成其他物种也没问题。” “我能做到。”他注视着手中的黑蛇，带着些切齿的意味，“请好好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