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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一样的,我和你桑叔都不会不管你。”“那姨把钱收着,密码是880314。”他言语不肯退让,对峙时的倔强最终逼得张婉君伸出了手。“先说好,这钱我只帮你拿到高中毕业,到时候你上大学会是比不小的费用,那时候你也成年了,我立即给你。”张婉君拿起存折侧边两脚,一个不慎存折里页从下面刷刷掉出。她没细看页面机打的数字金额,倒先笑着看向余暗,“你和傅哥还真是不拘小节,存折都烂成这样了……”屋里电话响起来,张婉君把掉在地上的几页和存折壳子一起放在石桌上,起身抬脚往内走,“我先去接个电话。”留余暗一个坐在院子里等,他抬头看头顶上深绿的葡萄叶默默出神。几分钟后,张婉君推开门从屋里走出来。余暗听见这扇纱窗门的响动,转回头。“正好我下午要出去了。到时候先去银行把你的存折换成卡,省得存折烂成这个样子,以后银行要不认账了。”她边笑着说话边来到石桌前,弯腰把存折和掉出的纸页收拢到一起,“密码不会变,还用……”她想了会还是没想起来,笑里就有些不太好意思,“最近睡眠差得很,记性就更是没法提。以防万一,你还是写下来吧。”余暗点头,跟着张婉君进了家门,用她递来的笔和纸写下一串数字。等她把纸和存折都放进沙发上的手包内层,余暗开口问,“姨,你下午要出去吗?”“是啊,刚你桑叔的前同事打电话说找我,也不知道什么事。”“姨,今天下午四点半,絮果儿在人民剧院有场舞蹈比赛,她没和你说吗?”余暗开口提醒。“哦,对对对,我竟给忘了!”张婉君拍了拍脑门,脸上满是懊恼之色,“四点半对吧?正好我和人约的两点,差不多四点之前我就赶过去。”*桑絮醒来,两点零五。她拉开卧室门,发现家里只剩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余暗。“我mama呢?”她身上还穿着午睡前换的过膝裙,上面印了只粉色的胖兔子在啃胡萝卜。余暗记得这睡裙她穿的有两年了,现在再看,大小长短仍适宜。“姨出去了,过会我先陪你去剧院,她说她比赛前会到。”桑絮点点头,视线落在茶几右侧玻璃盘子里的那串葡萄上。她下意识往窗外的葡萄藤上看了眼,又看向余暗,“摘葡萄啦?”余暗点头。这回他没收回目光,静静看她满心欢喜地跑到茶几旁蹲下,随便捻了颗圆溜溜的葡萄放进嘴里,然后立马就变了脸。“也太酸了!”桑絮皱着脸把嘴里的葡萄吐在手心。旁边的人轻笑出声。口中津液因为味蕾的刺激还在不停分泌,桑絮自知自己此时的表情因那颗酸涩的葡萄捉弄定不好看。下一秒尴尬和气恼陡然攀升,她脸颊随之生热,只得抿唇刻意忽视正笑着的余暗,起身小跑去厨房把手心粘腻的汁液洗个干净。清凉的自来水慢慢冲刷掉少女的窘迫,身边有人递来毛巾。“谢谢。”她喃喃道谢,伸手要接时水槽旁靠墙旁竖立的刀板突然滑落,砸在桌面发出“哐当”巨响,离刀板没多远摆放的两个盘子和它上面摞的三个碗最先被殃及,直接被刀板推下桌面,掉在地上全部摔碎。客厅电话此时响起。“你去接电话,我来收拾。”余暗伸手拦住要蹲下捡碎片的桑絮。“哦。”她点头,从余暗身后绕着走出厨房,快步走向一声比一声催得急切的电话旁。直到在摆着电话的柜子前停下脚,规律机械的铃声仍未间断。桑絮伸手要接,莫名一阵心慌。肯定有姐妹已经猜到要发生什么了。2114:15,一个陌生电话。18:30,舞蹈比赛散场。23:59,桑絮15岁生日结束。02:15,桑儒从外地赶回来,红着眼奔进景春市人民医院,在门口台阶那儿摔了一跤,连滚带爬起了身,掉在地上的公文包和手机都没捡,一头扎进医院。急诊部负一楼,停尸房。盖尸体的白布被人掀开一角,只露出女人苍白安静的半张脸。桑絮站在旁边,没有去看她已经闭合的眉眼,视线直直垂落在白布三分之一处,那儿有一截滑落出布料覆盖的发,头顶上死气沉沉的灯照得它格外乌黑。张婉君昔日最爱工整挽起的发都散了,弯弯曲曲的发梢似是她死前痛苦的挣扎。桑絮的思维开始发散放空,整个人有种踏不上实地的飘忽感。她被人捂住口鼻溺于噩梦,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所以崩溃想要嚎啕的情绪也随之有所收敛。但双眼仍干涩而胀痛,心中一阵阵的惶恐哀绝。余暗站在她身后,陪她愣站在原地,从下午直到深夜。裤兜里藏的那张薄纸被他手心的汗水浸湿又晾干。他没打算拿出来,并决心将它销毁。再看面前枯等的少女,不知她无知无觉地站立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对无常命运的沉默反抗。桑絮自己也不知道,她根本没力气深想些什么,她就只是单纯地想站在这,似乎只要还这,只要还能看见她,感受她,这事就不算彻底结束,她就还没有被所有人宣告死亡。她就还在。自己,也还有mama。mama。这个词让桑絮的心头又生热意,眼泪憋在分泌细胞里不得释放。为什么这么难受却哭不出来。有人从后拍她肩膀,身体有感受,精神却无。这具躯体好似成了别人的,骨头都被定了型,她转不动,也不想动。无力反抗了。直到那个人先走到她面前。她被人抱进怀里。桑絮闭上眼睛,再看不见这个四面无窗的房间,也分辨不出本就不明的黑夜或白天。但脑海里却浮现出这里天花板上的六条刺眼的节能灯管,是能照亮所有角落的光。她挣扎蹙起眉,想遗忘而无能。12个小时前,警察打电话来,告诉她统一街上有个酒驾司机开车飞上了人行道,接连撞到几位路人,一死三伤。死者是被撞倒在车头下,钢铸轮毂碾压了她的上半部身躯,急救车来时已经没了呼吸。不能再回忆,每一遭都是一场凌迟。铁门被人从外猛地推开,撞在门后墙面发出“哐”的巨响,在这个密封空旷的屋里生出微弱回音。“婉君!”桑絮在黑暗中听见了桑儒的声音。她终于又留出泪来。*余暗连着三夜没睡,独自在灵棚的棺材前熬得两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