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事后清晨
泉凛一觉醒来，第一感觉就是头痛欲裂，眼皮沉得抬不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宿醉感吗…… 昨晚是她的青梅竹马——云苍川的生日，云苍川的同班同学在酒吧为他庆生，而她也作为亲友被邀出席。 虽然已经上大学快一年了，泉凛还是第一次去酒吧，也是第一次饮酒，因为觉得调酒师调出的鸡尾酒很好喝，所以痛饮了两杯，接着就—— 想不起来了……算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搞清楚现在她在哪。 昨天那么多人敬酒，也不知道到苍川醉了没，要他也醉了，现在他们八成不在家——要是醉倒在大马路上那就糟了！ 泉凛本不算太清醒的脑袋一下被吓得清醒过来了，猛地将眼睛睁开了。 很快她就发现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 很显然现在她身处室内，盖着被子侧着身睡在一张挺软的床上，虽然看起来这里不是自己家，但是装修风格却意外的眼熟。 这些都还好，最不妙的是她感觉浑身哪哪都痛，就连两腿之间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也在痛，还有一种奇怪的异物感，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酒后那啥一样！ 不不不，冷静下来—— 不行！根本冷静不了，因为现在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背部正贴着什么温度很高的且富有弹性的东西，腰上也搭着一个沉甸甸的条状物，最要命的是头顶好像也有温热的气息有规律地喷洒下来—— 这样的状况不是明摆了是酒后那啥吗！ 而且身后那家伙是谁啊！ 泉凛根本不敢回头，面对这种情况，她只希望身后那人是自己的小男友霍听寒，但这显然不可能，因为霍听寒现在正在几百公里之外备战高考，如今正是百日冲刺的关键时期，怎么可能会突然跑到这里来！而且如果是霍听寒的话似乎也不太妙，这小子离成年还有好几个月呢！ 既然不可能是霍听寒，那么身后那人到底是谁都不重要了，因为这都意味着她做了背叛自己男友的事情，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一度春宵了。 泉凛一想到这里，本来就痛的脑袋更痛了。 虽说十多年前国家进行婚姻改革，推行了多元化婚姻，每个人的结婚对象可以是同性或是异性，也可以是一个或者多个，只要按法律规定强制执行婚前个人财产统计和公证，不论是多少人都可以一起通过签订婚姻合同结婚组成同一个家庭。 合同一般有效期是十年，十年后如果对现有婚姻满意还能续签，如果不满意就可以结束这段婚姻关系，清算个人财产和婚姻共有财产，按法律规定进行分割。同时，婚姻关系存续期内，不能对婚姻不忠，不能中途补签或另签婚姻协议，否则作为过错方，在离婚时将无法分到婚姻共有财产。 这就意味着在婚前同时谈多个对象是能够被允许的。 但是毕竟多元化婚姻法只出台了十多年，社会中很多人还是比较习惯传统的一对一婚姻，近些年结婚的人里，一对一婚姻还是占据了绝大多数。 而泉凛就是传统婚姻的坚定支持者，她早就和霍听寒约好了，他们永远只有彼此。 很显然，现在她打破了两人的约定，而她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让她打破约定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是陌生人倒还好，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可如果是认识的人…… 泉凛紧闭着眼，内心天人交战。 她多么希望这不过是一场梦，她宁愿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大街上被一群人围观！ 还没等泉凛冷静下来去找时光机阻拦昨晚的自己，背后那个胸肌很Q弹的热源体就在梦中发出了一声呓语，然后搂着她的腰的手臂收得更紧了。 声音好像有点耳熟，难道说…… 泉凛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她像是废弃许久已经生锈的机械一样艰难地转过身子—— 果然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 要死不死，和她酒后那啥的居然会是云苍川！ 泉凛头脑一片空白，这绝对是最糟糕的场景，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云苍川！ 云苍川比起青梅竹马，更像她的哥哥，不，甚至都能算半个jiejie！小时候她不会扎小辫是云苍川帮她扎的，后来青春期开始，她长了青春痘也是云苍川教她护肤，甚至上大学后还指导过她的穿搭，以及教她怎么化妆。 因为云苍川太过温柔了，她从来也没将云苍川当做异性看待过，所以即使是在成年后也完全不设防地依赖他，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泉凛下意识握住了云苍川裸露的肩膀，像是要把心里所有复杂的情绪发泄出来一般大力地摇晃着。 “别动我了，头好痛……”显然，云苍川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或者说也还处于脑子一片浆糊的宿醉状态。 “别睡了！”泉凛快崩溃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这种状况，一心想要云苍川醒来帮忙想想办法。 “……阿凛？你怎么在我家？”云苍川睁开眼，疑惑不解地看着泉凛。 “我怎么知道！我也想知道啊！” 云苍川看着泉凛苍白的脸色，似乎清醒了一些。 “我们这是……”他想起来了，昨晚为了庆祝他的生日，他和泉凛都喝了不少酒，泉凛似乎醉得很厉害，是他的同班同学开车把两人送回来的。 他看泉凛醉得都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担心她没办法照顾自己，于是就把她带到了自己家。 结果泉凛果然吐了，两个人的衣服都被弄脏了，他不得不帮泉凛洗澡换衣服，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成了现在这样。 “抱歉……”云苍川心里清楚，酒后乱性这事，如果自己真的醉到不省人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他昨天明明还有些理智，但还是在酒精的催化下干出了这种事。 一定是因为他本来就对泉凛心思不纯，酒精只是放大了他的欲望。 “道歉有什么用啊！苍川哥我求你想想办法，不然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听寒啊！”泉凛从小闯了祸就会求助云苍川，这已经成了习惯了，所以即使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她第一反应也是依赖云苍川。 云苍川看着泉凛焦急的脸，视线再往下，是裸露出来的白皙颈脖，上面的几枚红色的吻痕异常显眼，显然是他昨晚亲自留下的。 如果是往常泉凛向他求助，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解决问题，但是这一次，说他自私也好，卑劣也罢，他不想帮泉凛了。 “为什么我要帮你想办法呢？为了让你和霍听寒继续幸福地在一起，然后甚至结婚吗？”云苍川的声音带着早晨醒来的微微沙哑，一向温柔的语气也变得冷漠起来。 泉凛呆呆地看着面无表情的云苍川，一时间觉得他有些陌生。 “明明阿凛是我从小照顾着长大的，为了阿凛能够过得开心，我愿意去学任何东西，能够做任何事。因为太爱阿凛了，我一直不敢告白，担心告白以后你会不会不理我了，但是没想到居然阿凛却被霍听寒那小子偷走了。明明你们才刚认识，明明最懂阿凛的事的是我，为什么阿凛会选他呢？我一直想不明白。” 云苍川语气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却在泉凛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从来不知道，云苍川居然对她有这种心思；她更没想到，云苍川居然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告白。 “所以我为什么要让阿凛和霍听寒和好呢？正好现在我和阿凛有了更亲密的关系……” 云苍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他看见泉凛哭了。 从小他就对泉凛的眼泪毫无招架之力，他没想到有一天，把泉凛惹哭的会是自己。 “阿凛……”云苍川伸出手想要帮泉凛拭去眼泪。 泉凛将他的手拍开，侧过身背对着他。 “对不起，阿凛。”云苍川无措地举着手，只能轻声道歉。 泉凛没有反应，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动作。 “但是我还是在想，要是你和霍听寒因为这件事分手了该多好。” 泉凛转过身，将一旁的手机扔向云苍川，云苍川没有躲，结结实实被砸了个正着。 “那你就直接打电话给他啊，直接告诉他我和你上床了！你打啊！” 泉凛把手机塞到云苍川手里，云苍川没接，于是她将手机扔到一边，放声大哭着，拳头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云苍川身上： “又不是我的错！你又没和我告白过，我怎么会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苍川哥的委屈又不是我造成的，凭什么要我承担啊！” 比起泉凛拳头的力道，她崩溃的哭声才更让云苍川感到心如刀绞一般的痛。 确实，是他过于懦弱，不敢和泉凛告白，才让霍听寒抢先了。 他叹了口气，一把抱住了泉凛：“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会告诉他的，刚才都是我在胡说，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不哭了好不好？” 泉凛抽泣道：“怎么能当做没发生，那不是在骗听寒吗？” 云苍川：“如果你想告诉他也可以，我帮你解释，本来这件事也主要是我的责任，他要是真的在乎你的话，肯定不会忍心怪你的。” “……我说不出口。” 云苍川无奈道：“那等你再思考一段时间看看，等下定决心了再告诉我，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帮你的。” 泉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带你去洗澡？” 泉凛这才发现现在自己正面临着怎样的狼藉场面—— 被子像是被龙卷风刮过一样乱糟糟地卷成一团，床单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不明液体，两人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也沾染了奇怪的液体，甚至地上还有衣服的碎片。 而她自己身上也好不到哪去，昨天喝醉了酒，呼吸里都是酒味，而且虽然闻不太出来，但是看着像是叙利亚战场的房间，不难猜出昨晚两人应该都很疯狂，一定出了不少汗，做完后倒头就睡了，泉凛都不敢想象自己身上都有哪些脏东西。 “不用了！不用你带我去！我自己就行！”泉凛扯起床单遮住身体，企图起身自己去洗澡。 但还没等她站起身，就感到腰部双腿一阵酸软，根本就没办法从床上爬起来。 一想到这样的状况是如何造成的，泉凛就羞愤欲死。 “好了，别逞强了，我帮你吧。”云苍川无奈道。 泉凛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再继续忍受自己一身脏污，于是用就微小的弧度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