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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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河。

    玄衣男人抱臂悬在宽广澄澈的河面上，黑色的尖利护甲一下又一下地轻磕着臂膀。

    金纹面具遮住了他的面部神情，不知这么僵持了多久，他轻抬一指，平静的河面忽然涌起波涛，水面向下凹陷，须臾间形成了一条通道，延伸至幽深的水下。

    魔神徐徐下落，沿着这条通道慢悠悠潜至水底。

    日光下澈不断被水层稀释，至河底深处光线已经很昏暗，但魔神却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石台之上那个蜷缩着的庞大黑影。

    灰暗的瞳孔缩了缩，他落在石台上，微微抬手，周遭光线一下子明亮起来。

    眼前是一条通体银白的蛟龙，卷成了一圈，前爪底下紧紧压着一个小巧的木盒。

    魔神歪了下头，伸手想把那木盒夺过来，奈何蛟龙抓的太紧，只得作罢。

    魔胎说他现在沉浸在梦里，每一时每一刻都在燃烧他的精血和修为。避免他修为散尽彻底溃散，得把他弄醒。

    魔神轻嗤了一声，张开手心，一把纯黑魔剑显现在手里。

    他用剑尖挑了下蛟龙柔软的龙须，好商好量地说：“醒醒，不然我拔了你的护心鳞。”

    一片寂静，蛟龙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于是他一路划拉着银闪闪的鳞片，绕到了蛟龙的下腹处。

    每条龙都有一片护心鳞，是龙身上最坚硬的一块鳞，自然也是最难拔的一块。

    魔神漫不经心地一寸一寸找过所有鳞片，渐渐地眼神凝固了。

    冥夜的护心鳞，已经不在了。

    他心中腾升起难以言喻的怒火，闪回到龙头处，拽着一根龙须冷声质问：“谁拔的！”

    居然敢动他的蛟。

    蛟龙仍旧没有动静，自始至终都像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最后猛地举起斩天剑，平静的河水瞬间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

    周遭河水激荡，石台上却始终一片安宁。

    魔神强压下冲天怒气，轻抚过龙头粗糙的皮肤，长指最终抵在蛟龙的眉心。

    一缕黑气从指尖灌入眉心，硕大的龙身逐渐变换，最终变成了巴掌大小。魔神将小家伙捏进掌心，拂袖而归。

    ＊

    魔宫里，澹台烬靠在王座上，昏昏欲睡。

    白发魔女娰婴在魔神走后进大殿修补了天柱，什么也没问就走了，一副对他极致不爽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听见有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陡然惊醒，果然见魔神长身玉立站在他下首。

    他被魔神冷冰冰的眼神盯得眼皮突突地跳，僵硬的直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魔神虽然很看不上他，但又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更离谱的是他竟然觉得初代魔神还挺亲切。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魔胎。”魔神对他扬了扬下巴。

    澹台烬静默片刻，小声辩驳：“……我不叫魔胎。”

    魔神眯起眼：“哦？那你叫什么。”

    “我叫——”沧九旻是不能叫了，逍遥宗已将他驱逐，于是他垂下眼低声说：“我叫澹台烬。”

    “啧，什么难听的名字。”语气十分不屑。

    听他这么说，尽管澹台烬曾经对这个带着诅咒意义的名字是不喜的，仍然觉得很不爽，于是他硬声道：“你的名字很好听吗？”

    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这么幼稚。不对，明明这位上古魔神更幼稚。

    魔神想也没想正要点头，就听澹台烬语气怜悯地说：“哦忘了，我师父说魔神没有名字。”

    魔神点头的动作顿住，眼神一下子变得晦暗。澹台烬莫名觉得他不高兴了，刚要开口道歉，他却转身蓦地消失了。

    澹台烬一言难尽地想，怎么吵不过就跑呢。

    ＊

    “你再不醒，我就打开同悲道杀了所有人，让他们都给你陪葬，让这世间回归荒芜。”

    魔神单手撑着脑袋，面前质地上乘的白玉盘中，蜷缩着一条银白小龙，那木盒随它等比例缩小了，仍然被牢牢攥在爪子里。

    他百无聊赖地伸手去推他的小龙头，又薅了把玉溜溜的尾巴，声音低落：“战神冥夜，我活了，你还不醒过来杀了我庇佑苍生吗。”

    “你的龙蛋说我没名字。”

    “我明明有。”

    “但只有你能叫。”

    他又推了一下小蛟龙的脑袋，喃喃道：“你要是不醒，没人知道我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