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磨掉最后的傲骨
那张脸,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 厉以寒也瞧见她了,神色似乎丝毫不意外在这里遇见她。 一年的牢狱之灾让她整个人消瘦不少,脸上都是或深或浅的伤痕。 林翡的两条腿像是被冻住一样,愣在原地。 “坐了一年牢,变哑巴了?” 随着男人的靠近,林翡下意识身体往后退去。 可还来不及动作,手臂就被人扯住。 手腕上的旧伤疼得厉害,被他扯着就像是被无数细针扎了一样,林翡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痛,三九寒冬里硬生生出了一身的汗,她凝眉咬牙:“厉……厉先生。” 厉以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将林翡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监狱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短短一年时间,林翡就从豪门贵女变成了齐耳短发,一脸蜡黄的女人。 任谁看了,都不相信这是当年高不可攀的林家大小姐。 看着林翡这副狼狈的样子,厉以寒眼底浮现出满意,可也依旧凌厉。 “看来里面教育得不错。” 他松开手,掏出一支烟,点燃猛吸一口。 烟雾顺着风吹到林翡脸上。 女人被呛得咳出了眼泪,烟雾缭绕间看着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越发像来自地狱的撒旦。 面前的男人和一年前一样,对待她从不心软,也从不留一丝的余地。 她往后退了几步保持距离,面上努力让自己保持镇静,不冷不热道:“厉先生,我已经离开北城了……” 厉以寒冷呵一声,带着压迫感的身体,又往前迈了一步。 “是啊,你逃出了北城,害我找了许久。可你以为跑到南城,你做的事就烟消云散了吗?” 林翡浑身打了个寒战,她知道厉以寒作为北城国际集团第一掌权人,向来睚眦必报,出了名的狠戾手段。 一年前自己因为“推倒”他的心上人沈依妍,间接害死了他未出生的孩子,最后被判了过失伤害罪一年的有期徒刑。 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恰逢林家当时的掌权人,最疼爱林翡的老爷子过世,林父不疼她,在厉以寒愿意给予集团利益的同时,将这个女儿弃之如敝履。 如今没了家族的庇护,在厉以寒面前,她就是砧板上的鱼rou,动弹不得。 “我……”林翡开口,表情有些无奈,但现在她没有发火狡辩的资本,考虑到自己的现状,她还是做出了屈服,“当年是我做错了事,可我已经得到了惩罚,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不行吗?” 她的语气卑微,近乎哀求,可不难听出她的委屈与愤怒。 厉以寒见她这样子,挑了挑眉,凉薄的嘴角上扬,嗤笑出声:“依妍的身体到现在都没好,还有我那死去的孩子,你以为坐一年牢就能抵消?” 林翡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听到他这话的意思,眼底尽是绝望。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依妍吗? 不是的,她心里清楚,厉以寒恨她的不仅仅是她毁了依妍的手,还有当年她强求老爷子想办法让厉以寒娶自己。 林父是上门女婿,林母死得早,林翡是家里唯一嫡出的孙女,老爷子向来宠爱,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林家私底下不知道如何羞辱过厉以寒,也想让他和林父一样。 那时的她心高气傲,飞扬跋扈,北城出了名的刁蛮千金,而那时的北城厉家还没崛起,厉以寒拒绝不了,被人逼婚算是屈辱了他。 如今时过境迁,后来者居上,厉家以厉以寒为首在北城独大,而林翡也在林老爷子这个最大的靠山倒台后,渐渐失势。 面前的男人,她得罪不起。 “你到底想怎么样?” 此刻的林翡已经被磨去了棱角,折了傲骨。 男人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泛着寒意,或许是想起了一年前被林家羞辱的困境,还有失子之痛,他徒手将烟头掐断。 “北城你也许久没回去了,跟我回去就知道我想怎么样了。” 他偏头看向开来新车的保镖,“把人带走。” …… 林翡一路上都在挣扎,可是路人看见那两排黑衣保镖,根本不敢靠近。 她看着副驾驶的男人无动于衷,想到自己一年牢狱的委屈,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踹了一脚椅背。 副驾驶的椅背。 司机刹车,同样坐在后座来不及拦住林翡的保镖也全身冒汗,反应过来后死死摁住林翡不让她动弹。 整个车厢顿时寂静如死灰。 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气的,林翡浑身抖擞如糠筛,嘴上还被封着黑色胶条,眼睛却愤愤地看着后视镜里的男人。 男人的视线透过后视镜与她交汇,像是在看死人般的眼神。 如此静默许久,他只吩咐了句:“开车。” 没有想象中的暴怒,他脸色平静。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林翡不敢再冲动,整颗心没了底,直直往下坠。 他究竟要做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一年前厉以寒废了自己手,又把自己送进监狱折磨的事历历在目。 换做之前林翡是不怕的,可经历过这些,她不得不先低头。 南城和北城,虽是临市,可等车子回到北城时,夜色早已降临。 林翡一路上精神紧绷着,加上舟车劳顿,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可等下了车,在看见巨大的“金台会所”招牌时,她顿时清醒过来,面色发白如临大敌。 金台会所是什么地方?在北城生活过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何况林翡原本就是这里的座上宾。 “你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厉以寒下了车走到另一辆车前,听到她这么问,挑了下眉,眼角带笑:“林小姐这么聪明,应该猜得到。” 从前以林家大小姐的身份来这里,不过是寻消遣,里面什么情况她当然一清二楚。可如今不一样,要是作为一个普通女子,进入这里只会是一个下场。 成为富家公子的消遣物。 厉以寒要把她送到这里,无非就是要磨掉她最后的傲骨,让现实无时无刻不提醒她,从座上宾沦落为他人唾弃的罪犯! 此时正是寒冬,冷风从身旁拂过带来阵阵寒意,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厉以寒,我再和你说一遍,沈依妍是自己摔倒的,我并没有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