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 第10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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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重又大笑起来,有人问:“督军,婚礼在哪里办?不如带了永安侯到北境来吧!一定热闹。” 薛放道:“这个等我见了她再说。” 又有的道:“我们也很牵挂永安侯,督军若是见了,替我们带好儿才是。” “不消说。”薛放一概答应。 总算把这些军士们打发了后,斧头从外跑了进来,嚷道:“十七爷!你快去看看吧!” 薛放一惊:“怎么了?” 斧头说道:“你再也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岳家嫂子跟瑶儿来了!还有舅爷跟咱们府里的人!” 薛放愕然:“什么?”赶紧往外。 此番前来的,是岳屏娘跟瑶儿,陪同的却是艾崇志跟扈远侯府的几个侯爷的亲信。 原来先前战事平定后,薛放便写了信回京,只说薛靖先前在北境之时,阴差阳错,留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回头等一切平静,将带他回京。 薛搵得知此事,大惊,又疑惑不信。艾夫人闻听却也似惊雷在耳。 她虽然不信,但就如同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根稻草都觉能救命,她也很想要抓住这根稻草。 艾夫人几乎想亲身前来,正好艾崇志因为担心艾静纶,日夜不安,闻听此事立刻自告奋勇要前往一看究竟。 薛搵便派了人随行,不料就在将启程之时,又有崇文街的瑶儿跟岳屏娘找来。 屏娘先前虽送了付逍,但她心里如何能好受,起初日夜忙碌豆腐坊,但眼见年关将近,人家都欢天喜地阖家团圆,她却是孤家寡人,且不知晓风跟付逍到底如何。 她思来想去,实在坐不住,便连夜收拾行礼要往北境去。 昔日付逍在的时候,团练营里的几个青年因得了付逍叮嘱,隔三岔五就来探望屏娘,见她要往北境,急忙劝阻,毕竟此一去千里迢迢,路上多少凶险。 而在崇文街那里,瑶儿之前负责照看廖小猷,总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是自从罗洺等人离开后,廖小猷越发地坐立不住,直到杨登的死讯传来……一日,竟趁着瑶儿等不留意,偷偷地跑了出去,自己赶往北境去了。 瑶儿气的哭了几天,倒不是她不愿意他去,只担心他的伤势还没有养好,这么一路颠簸,能有什么好,何况路上兴许还有其他凶险。 先前她精心照看廖小猷,心里越发喜欢上这个憨憨的大个子,如今见他竟不听自己的话,擅自去冒险,瑶儿伤心的无法形容,且又担心不已。 恰好当时杨佑持要卖崇文街的房子,请瑶儿等搬去永安侯府。 瑶儿无精打采,直到杨佑持无意中透露了屏娘要去北境的事。 原来杨佑持自然也常去南外城探看屏娘,自然知道了此事。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瑶儿眼前一亮……打听到屏娘住在哪里,便寻了去。 两个女子一通商议,瑶儿又打听到扈远侯府也将派人去往北境,当下便去相求同行。 薛搵一听,瑶儿是杨仪的人,屏娘是付逍的妻子,这还用说? 因此这一伙人才结伴前来。 此刻晓风跟付逍已经跟屏娘见了面儿,兴高采烈。艾静纶那边儿也见到了艾崇志,艾崇志高高地举起手要给儿子一个耳光做教训,但看着艾静纶昔日稚嫩的脸庞,如今却多了几分眉眼锐利,又有数道伤痕,他心中又是欣慰,又且酸楚心疼。 只有瑶儿东张西望,因找不到廖小猷,心里惶恐。 薛放到了外头,看这般热闹,也觉喜欢,又安慰瑶儿道:“你放心,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派人把他找回来给你。” 瑶儿红了脸:“十七爷……我只是担心他有事,怕辜负了仪姑娘一片辛苦。我、我们也是快到的时候才知道皇上有旨意传了仪姑娘回去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薛放笑道:“不要紧,随你的心就是了,杨仪又不会怪你。她巴不得你欢欢喜喜的呢。岂不见小甘跟小连的情形?再说,小猷那个傻子看着也不像是个有人要的,你要不嫌弃捡了去,我却也放心。我还要谢谢你呢。” 瑶儿的脸通红,捂着脸道:“十七爷……”她虽然害羞,依旧道:“其实、其实小猷、是个英雄来的。” 薛放当然知道,不过是看着这丫头抹不开脸,所以故意那么说就是了。哈哈一笑走开了。 于是薛放写信给牧东林,叫他赶紧把小猷送回来,不料初十四对他说道:“五哥早看上那个廖小猷了,好不容易把他弄了去,轻易怎么会放回来?我看你趁早叫这姑娘也去西北。” 薛放吃惊地看着他道:“我看你们真是贪心没够,一个两个的都跟拐子一般,弄走了小猷不够,还要再弄走一个伶俐丫头?还想要谁啊?定北城这些人任凭你们挑行不行?” 初十四笑道:“你要真给挑,五哥可不会客气。” 薛放嗤之以鼻:“别在这里白日发梦,那我也得给才行。” 初十四敛了笑,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起身?你知道仪儿在哪里?” 薛放道:“不知道,所以我打算去问一个人。” “谁?”初十四好奇。 薛放正要回答,小林自外进来禀告道:“十七爷,威远的穆将军到了,不过……宣王殿下先前把陆都尉带了去。” 薛放皱皱眉,迈步向外。 宣王殿下被安置在兵备司,薛放赶到的时候,正见两个王爷的亲随,把陆岳的手臂剪住,大有不利之势。 薛放心头一沉,箭步上前喝道:“住手!” 里间众人转头,却并没松手,薛放走到跟前,抬手一挥,直接将王爷的侍卫推开。 那两人踉跄后退,喝道:“薛督军,你这是干什么,这是王爷的旨意,你难道要违抗王命?” 薛放道:“王爷的什么旨意?要对有军功在身的人如何?” 宣王抬眸看向他,淡淡道:“有军功之人,你指的是藏鹿的匪首吗?” 陆岳的脸色煞白。 “我不知道什么藏鹿的匪首,”薛放却面色如常,冷笑道:“难道王爷没听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当初我招抚他们的时候,便许诺过,一同抗敌,绝不追究,他们也确实做到了,最后跟北原一战,三魁四旗死伤不小,就算有过往种种不是,有了这场大义死战之功也能功过相抵了,如今他们是定北军的新军!就算是王爷,也不该如此卸磨杀驴一般的行径!” 陆岳听着这话,眼中不由含了泪。 宣王拧眉道:“薛不约,你是在袒护他们吗?” 薛放道:“我只是秉公直言。什么时候说真话也叫袒护?” 宣王道:“你不要放肆,别忘了你如今已经不是北境的督军了。自己也是个待罪之人,还敢如此?” 薛放笑了几声,道:“债多不压身,反正我是有罪在身,索性再多一桩也无妨,王爷如果认定他是个匪首,那我就是个私通匪首的人,实不相瞒,我还跟他们拜把子了呢,王爷想怎么对付他们?杀他们脑袋?也行,先从我开始!毕竟我是以北境督军的身份跟他们结义,我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自然要从我开这个头,才能杀一儆百!” 陆岳叫道:“薛督军……” 宣王眉头深锁。 就在这时,穆不弃起身道:“王爷,末将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宣王的目光瞥过身侧的几名侍卫,才又淡声道:“穆将军,你若要替他们说情,最好斟酌斟酌再开口。” 穆不弃道:“王爷容禀,末将不敢替任何人说情,只是从北境大局出发,如今北境方定,正是百废俱兴之时,安定人心乃是第一要务,倘若这时侯对陆岳等人下手,势必会惊动其他绿林中人,到时候人心惶惶,只怕北境又将是绿林四起的情形,如今北原虽要同我朝议和,但这是因为北境乃铁板一块,万一北境内乱,自然给了他们可乘之机……还有鄂极国……反而坏了如今的大好局面,所以末将觉着,不如就暂时让陆都尉等‘将功补过’,以观后效……这是末将的浅见,请王爷斟酌。” 他的话说的极漂亮,半句私情都没有,而都是大局正理。 宣王思忖了片刻,道:“穆将军言之有理。北境方定,本王自然也不愿节外生枝,追究陆岳等,也是担心他们未必真心归顺。若有功于北境,那自然可以……网开一面。” “王爷英明,”穆不弃跪地:“皇上若知道王爷如此英明决断、以江山社稷大局为重,也必定十分欣慰!” “嗯……”宣王挑了挑眉,眼中漾出几分笑意,他望着穆不弃道:“但愿。” 陆岳跟薛放离开了兵备司。 门外,看着薛放,陆岳道:“薛督军……” 薛放拍拍他的手,道:“不用怕,你不会有事。” 陆岳的眼眶微红,垂首道:“是。” 薛放回头看了眼里间,拉着他走开几步,道:“我知道你心里担忧什么,你也怕我走了,会有人为难你。如果这北境督军换了别人,我也会有这种担忧,但既然是穆不弃,你放心,他很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事。” 陆岳道:“我听薛督军的。” 薛放道:“不过,这两日先避避风头也好,我正要去鹿鸣县,你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薛放在离开定北城之前,跟穆不弃见了一面。 他格外交代的自然是陆岳等人的事,薛放道:“我当着王爷的面说的,并不是虚言,有我就有他们,谁也别想动他们,想杀他们,就等于杀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穆不弃道:“我当然明白。你且放心,我看王爷也不是真心要杀,只是不得不做做样子。” “嗯?”薛放诧异。 “王爷身边几个人,应该不是他的心腹,我看,多半是皇上的人。” 薛放惊讶道:“你的眼睛怎么长的,这都能看出来?” 穆不弃一笑道:“就算不看,用心想想也知道,皇上怎么会放心一个王爷来到定北城呢,当然也要看看王爷是怎么行事的。所以一定会安插自己的人跟着。” 何况宣王在决断的时候,曾有意无意瞥了那两人一眼,穆不弃心中自然越发有数。 所以最后,穆不弃才故意先称颂皇帝,这并不是说给宣王听的,而是说给宣王身边那几个宫中的人。 穆不弃交代过后,又对薛放道:“如果是在以前……我绝不会随你心愿行事,不过,现在……” 他凝视薛放,一笑。 如果是以前的韩青,只怕不用宣王开口,他就要着手对付陆岳等人了。 就算薛放不肯,他又怎会在乎。 但现在,不同以前。他不是那个六亲不认的韩青了。 薛放望着这狐狸般精明的家伙,也笑了。 北境给他,确实放心。 悄无声息地,次日,薛放带了陆岳赶往鹿鸣县。 他先前曾拜托金平打听杨仪以及那颠道士的踪迹,金员外的眼线遍布天下,总会有所消息。 但这次会面让薛放心中狐疑,原来金平打听到的消息是,杨仪一行人从离开了绵州之后便没了踪迹,而那个颠道士更是神出鬼没,好不容易从一个江湖客口中得知,曾经在羁縻州一带见过此人。 薛放茫然不解,问道:“会不会弄错?” 金平谨慎地回答道:“有几分可能。但据我的经验……我的消息,多半不会出错。” 薛放的心一阵惊跳——羁縻州? 颠道士如果在羁縻州,杨仪是怎么短短时间内跟他碰面的? 想到她信里那些言之凿凿的话,竟有点口干舌燥。 正六神不定,外头一声响亮,有人叫道:“十七爷!” 却是金燕燕兴冲冲地从外赶来,原来她听闻薛放来到,自然喜欢,便忙来看望。 金燕燕身边还带着一个人,竟是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