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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礼没说话。 时吟顿时有了底气,觉得有必要斗争到底,让顾从礼这次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之前的要求有多么可笑,多么神经病,多么反人类,多么不可能做到。 而且他是编辑,她才是画画的!时一老师入行以来叱咤风云三四年,这点场子找不回来以后还要不要混了。 这么想着,她一咬牙,侧过身来,在狭窄的后座哼哧哼哧翘起了二郎腿,扬起下巴,一脸很rou的样子,大着胆子继续道:“三十四张原稿,你如果两天内画得完,我跪下来给你磕头,再叫你三声爸爸。” 章节目录 9.荷尔蒙战争(5) 顾从礼以前是做老师的,功力自然毋庸置疑,时吟曾经见过他的画,是真正有才能的人才画得出的东西。 但是这并不表示,他能两天画出三十四页原稿。 漫画和普通的画、人物肖像不同,是需要利用分镜镜头来讲故事的,职业漫画家在有助手的情况下每天差不多可以完成两到三页原稿,彩漫则要更慢一些。 顾从礼当然画不完了。 除非他有二十双手。 时吟觉得自己稳cao胜券,像个大爷似的翘着腿儿瘫在出租车后面,斜歪着身子,周身都充斥着一种强者的气场。 她已经无敌太久了牛逼太久了立于不败之地太久太久了。 现在连顾从礼都无法奈何她分毫。 这个无趣的世界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时吟在后面一个人嘚瑟得没完没了,好像下一秒就要上天了,顾从礼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本来也没觉得你能画完,”他顿了顿,“也知道你不会画。” 时吟一噎。 怎么说那种感觉呢。 就好像是初中生跟三十岁的老男人说话。 你当真的事情,你特别认真计较的事情,他四两拨千斤就过去了,结结实实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全是无力感。 偏偏他还衣服云淡风轻,不想跟你小朋友计较的样子。 时吟安静了三秒,肩膀一塌,咬牙道:“没觉得你说什么?” 顾从礼:“你骂我。” “……” 我不就骂了你一句傻逼吗? 你幼儿园刚毕业吗? 时吟差点没被自己一口口水呛着,她坐在后座中间,脑袋伸过去,从驾驶座和副驾中间的空处看她,表情看起来既可怜又愤怒,一脸憋屈着想发火又不敢发的表情:“那你也不用……今天一直提作业什么的吧,”她委委屈屈压低了声,“我那么多同学都在呢,我不要面子的啊……” 顾从礼手肘撑住车窗框,单手撑在耳畔,微侧着头,许是因为受了酒精的影响,声音松懒:“人多才能让你长记性。” “……” 你说你问他这个干啥,他总是有理由。 时吟翻了个白眼,再次靠回到后座,不想再说话了。 她不说话,顾从礼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她说话的,饭店到她家不算远,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时吟开门下了车,转身跟他道别:“主编,今天麻烦您送我回来了。” 顾从礼“嗯”了一声。 时吟顿了下,又试探性问道:“那您明天还……来吗?” 顾从礼侧头:“新连载准备得怎么样了。” 时吟连忙道:“第一话分镜草稿画完了!” “的完结篇呢。” “……” 时吟目光游离:“还差几张……” 她一副心虚的不行的样子,垂着脑袋,看都不敢看他。 结果顾从礼也并不多问,只点点头:“画完给我,新连载原稿先不用画,第一话的分镜草稿今晚传给我看一下。” 时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小区里路灯昏暗,小虫飞蛾盘桓。 他说一句,她就乖乖答一句。 顾从礼抬眼。 她今天穿了件白裙子,昏黄的灯光给她描了一层毛绒绒的边儿,大眼睛明亮水润,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样子,像藏在森林深处树丛里的食草动物。 他收回视线:“上去吧。” 时吟如释重负,长出口气,朝他挥了挥手:“主编再见!” 一路小跑着颠颠颠跑走了。 白色的一个小影子兔子似的一窜一窜逃进楼里。 出租车司机听了他们一路,此时看着也觉得好笑,打方向盘转了个圈儿,笑道:“这小姑娘怎么看着这么怕你呢。” 顾从礼没说话。 司机四五十岁,可能也是第一次看到有小年轻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打趣道:“你可要小心点啊小伙子,对姑娘不能一直这样,我看那小姑娘长得漂亮,你对她那么凶,以后别把人吓着,到时候被别人一哄就跑了。” “……” 这算凶吗? 顾从礼终于有了反应。 他眼皮子微掀,弯了弯唇角:“不凶一点她就上房揭瓦了。” * 差一点点就能上房揭瓦的时吟睡得不怎么好,她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一片汪洋大海,她踩着冲浪板鱼似的在浪花见穿梭,突然一个大浪扑过来,她整个人都被淹在里面了。 又咸又苦的海水顺着鼻腔口腔不要钱地往里灌,酸涩痛感刺激着泪水跟着哗啦啦往外滚,巨大的浪花拍得她浑身疼得近乎没有知觉,只觉得整个身体都散了架,时吟闭着眼,跟着海流不知道冲到了什么地方。 耳边全是声音。 哭声,骂声,尖利又放肆的笑声,还有男人低低淡淡的叹息。 海水中仿佛蕴含无数灵魂,前仆后继往她的耳膜里钻。 再睁开眼睛,面对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时吟怔怔地一动不动,觉得还有种在海水里飘荡沉浮的错觉。 好一会儿,她才坐起来,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湿漉漉的。 这梦做的也太真实了点儿。 满身的汗黏着睡衣,时吟爬下床进浴室洗了个澡,整个人才从那种混沌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擦着头发出来,刚好接到方舒的电话。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