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七章 光芒

    “这...是......”沙哑的声音，轻声响起、带着不解，疑惑，激动、多种情绪。

    他以为没有了希望，一切都将被黑暗涌没。那微弱的一束光也在汹涌的暗流中被撕碎，然而，却是柳暗花明、这路途遥远，痴心妄想、终见明月照了归途。

    “传说...是真的......”

    下一刻，那多种情绪中，只剩下了激动，随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立即屏住了呼吸。他知晓，自己已是支撑不了多少时间。身体内的那道灵魂，将要深沉入了海底。

    但这样便是足矣，他一路的追寻，依然还是有些许意思。至少...他的追寻、并没有落空，这一路的坚持，不正是只为了见证这传说中的奇迹？

    这一路，他看到了这万里山川、星河璀璨，皎皎银河，如同印记刻在了心底。这一刻，心底的执念，似乎得到了平散，这世间万物明朗可爱，未来依然值得期待。那深浓的恨意，在此时也得到了释然。

    当那黑潮散去，这生命依然如流水，此时此刻，只有它在急流。但他的身躯，凭借这最后的执念艰难爬起，向着前方走去。

    “或许，这是一座早已无人的道观，是人世间的一场空谈...但至少...我一路的执念没有落弃，这一生...我至少有过追求，有着目的，至少，这几年来不再浑浑噩噩。若是死在那里，没有风雪雷雨，我的尸骨也能得到安息。”

    “我所追寻，只不过是想寻一个家罢了。”

    他踉踉跄跄的向着殿门走去，视线越来越模糊，像是立即就要睡去，永远不起。

    终于，他的手触碰到了墙壁上，一步迈进了殿门。这一刻，他的心灵似乎得到了解脱，无比空灵。

    “终于...没有遗憾了......”

    他走进了道观，他露出了微笑，最后一口气也在胸口流逝。他做到了世间无人能够做到的事，他见过了世间大多数人没有看过的风景，也是死而无憾了。

    殿内雾气朦胧，当他的身子完全踏足的那一刻，便瞬间被淹没。刹那之间，听得鼓一声、似乎是有冰川开裂，深处的水随着这道道缝隙涌了上来，碎裂的冰、随着水的涌动而沉没，四周的裂缝、也不断的蔓延。

    刹那之间，冰川塌陷，源源不断地活水不停涌现，那消逝的最后一口浊气，又有续借。

    否极泰来，当他被雾气吞没的那一刹那，全身冰冻的血液，迅速的重新流转了起来。

    他不再感受到寒冷，背后也没有疼痛。他看不到后背的那伤痕累累可见白骨的伤口，在雾气中飞速愈合。原本青紫的肌肤，也变得白皙了起来。

    这奇妙，对于他来说清晰无比。他好像从寒冬中度过，站在了初春中。

    视线变得清晰起来，这大殿中的雾气飞速褪去。庐山真面，呈现眼中。

    春满殿中美如画，他见过许多地方的春天，但这里的春天更美，群花在枝头摇曳生茂，花香随风飘入道观中的每一处，淡青色的石子分布在花坛中，勾画着点点青花。

    似乎有着万花争艳，他见过许许多多的花，但唯独没有见过这里的花，有紫花吐蕊，落花一地，却是满地艳红，也有一朵鲜花，百种颜色，那莺歌燕舞不正是印证着往昔的严寒退去，新的人生来临？

    “来。”

    一道沧桑的声音，忽然从殿中深处响起。

    “仙长？”

    此刻的他头脑清醒，状态极佳。对于将死的自己，有着这番变化，瞬间想到了什么。

    不巅山中，真的有仙。传说中，哪怕是仙帝也要礼让三分的仙。

    这并不是传说，他的追寻、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视线随着奔跑，看到了那花枝的摇曳。他奔跑在花丛中，去往深处，去寻找这道声音的源头。

    万花深处，延伸向一座拱门，一座一座院落分布在两边，地上青绒绒的小草铺成了道路，使得脚步声轻快又愉悦。

    忽然，他停顿在那里。

    为何停住了身躯？他抬头，像是看到了不切实际的事物。

    杨柳青翠，屹立在河边，枝头上的青叶，点缀着一颗颗水珠，落在河中、溅起的水花、如炸开了满幕星辰。

    银河之中，这满幕星辰、也不过是为了点缀那更为璀璨的光。

    他好像看到了一轮明月映星河。

    河中央的凉亭，站着一道身影。正是那道身影，仿佛聚集了宙宇间的所有光芒。

    他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消散在了眼前，只剩下那道身影。

    他看不清那道身影，看到的只是这世间最明亮的光。

    那道身影察觉到了河边的动静，缓缓转身、看到了来人，也是愣了愣。

    视线中，那道身影尽管转身、也依然看不清其脸，仿佛是这世间的不可见。

    “这世间哪怕是仙王来此，也无法登顶。没想到仅仅凡人之躯，竟登上这不巅山，小友、可告知姓名？”

    视线中，这具身体的主人一直盯着凉亭上的那道身影，一动不动，直至一声轻咳、才将他惊醒。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公子玉......”

    一时间，在这河边，没有了声音，直至过了许久，凉亭的那道身影轻叹了一声。

    “公子玉...真是个好名字。天意...天意...你我相遇，原来早就是命中注定。”

    他看到那道光芒忽然绽放万丈，刹那盖压了这春色满园，视线中、那道光芒来到了自己面前，轻呵了一声。

    “还不跪下。”

    这道声音宛如天威，噗通一声，视线便是矮了一截。

    他双膝跪地，一动不动，敬畏地看着面前这道身影。

    “我这一生，曾有四位亲传弟子。可惜纵使我世间无敌，也依然庇护不了他们。如今，见得了你。”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第五位亲传，也是如今唯一的亲传弟子。今后，我会将毕生所学，倾数传授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