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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痛哭过一遍,此时镇定如常,朝他招了招手。 陈许泽想,如果她想打他巴掌,多少下他都愿意承受。 他垂下眼睛站到床边的时候,坐着的周窈很艰难地微微朝他靠近,她哭过的声音还有少许沙哑,两只手搭在他肩上,因为姿势只能是半个拥抱。 她贴到他耳边说:“十三哥,今天的事情,我们都会保密的。” 没有我们,只有她和他。 后来陈许泽才知道,她说的“今天的事情”,不仅仅是指他那对高知识父母双双寻求刺激违背人|伦,同样,说的也是她被他推下山坡一事。 他的小周窈,从这一年开始,变成了“跛子”。在学会大多数时候和正常人一样走路之前,她经过巷子,所有小孩都会指指点点。笑着唱讥讽的童谣:“小跛子,爱摔跤, 摔跤摔跤起不来, 面前有个金铜钱, 捡不到,哭花脸, 跛子跛子真可笑!” 陈许泽知道她躲在房间里练习走路要多痛,有多难,最开始甚至不肯让他看,因为姿势别扭,特别丑。 所以,那一年陈许泽打过所有唱童谣的小孩,缺了牙,肿了眼,或者被打到出鼻血。哪怕是被父母,被爷爷奶奶,摁着头要他道歉,他也没有为这个低过一次头。 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之后,又或者有时难受,痛苦,觉得迷茫的时候,陈许泽总会想起那个病房里的拥抱。 带着橙子香味的拥抱,从此,萦绕了他整个记忆。 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叫他“十三哥”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眼泪。 却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陈许泽至今也分不清,那是周窈第一次哭,又或者是他自己,第一次无声落泪。 ☆、第17章 四五六筒 在小学三、四年级那时候, 周窈的腿疾其实并不怎么引人注目。她动弹的少,总坐在位子上, 走路也很努力地在向正常人学习。小孩子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活力释放不完,路边一颗石子都能成为研究半个小时的星球。 但藏是藏不住的,尽管再怎么遮掩,周窈的别扭还是无法完全隐藏起来。那个时候也并不是同级小学生会时不时拿来调笑的话题。直到后来, 周窈交了那个“朋友”。 一开始初见的场面,落日余晖下的教室, 周窈倒完垃圾回来,对方朝她笑着说谢谢。扫了两排桌椅以后, 对方忽然说:“哎, 周窈, 你走路是不是有一点不方便?” 周窈愣了。回头却没在她脸上看到恶意。她反而亲亲热热过来,抱住她的腰身说:“没关系啦,我觉得你人很好,我们可以一起玩啊,踢毽子什么的……或者, 跳皮筋……哦不,反正就做手工啊,折纸折星星什么的都很好玩,我们可以一起。” 当时她眼里的真挚, 那么从容确切, 周窈就那样和她玩在了一起, 她们踢毽子的时候,周窈会站在一旁帮忙计数,她们跳皮筋,周窈不参加,但总是唯一一个不轮换的“木桩”,每一局都做牵皮筋两人中的一个。 算不上特别特别快乐,但有一点点,有的时候,她们也会问她陈许泽的问题,他头脑好,但是不爱讲话,却总是和周窈一起上学放学。 周窈从不常说,到那种时候,她们就会扫兴地“哦”一声,觉得她拿乔不配合,烦闷地摆摆手:“哎呀哎呀,不说就算了,谁不知道你们是邻居,他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周窈不好说什么,被损被亏,但她真的不想把陈许泽的事情当做和别人闲聊的谈资。 这份友情没能坚持很久,在发现那个女生偷偷学她在镜子前联系走路的姿态给别的同学,并笑话她的时候,所谓的“友谊”,就在那刻心照不宣地戛然而止。 周窈躲进厕所,想哭,但是很奇怪,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她掬起一捧凉水泼在脸上,眼睛被水浸透得红红的,像是血丝,她却始终掉不出泪。 大概,从接受自己脚有问题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接受,对当时而言,属于“将来”的这一切。 这件事周窈没有告诉陈许泽,但他冲到他们班,黑着一张脸二话不说,踹翻了对方女生的凳子。女生吓得瑟瑟发抖,一群人挤靠在一起,谴责和惧怕的目光里,诉满了对他“欺凌弱小”的情绪。 陈许泽弄哭女孩子,被老师罚站,周窈从此也被那些人孤立。 平时遇见,她们都用斜眼看她,或是在不远处窃窃私语,上体育课,跑步的时候,她们一边跑一边指着坐在树下的她笑,听不清说什么,但绝非好话。 跑完步,做完cao,解散以后,她们三五成群玩游戏,没有人会邀请周窈,她总是落单,孤零零一个人。 比起曾经在巷子里,还有许多邻居家的小胖孩朝她扔石子,唱童谣,在小学这个年纪,表达厌恶的方式就是简单直接的——“拉钩上吊一百年,再也不跟你玩了”。 谁都不搭理谁。 原本以为生活会这样矛盾又平静地一路过下去,即使没有别人,但每天上下学的陈许泽,已经足够听周窈讲述那些心里的话。 今天的花开的很好看。 茉莉种在厕所旁边是为什么呢,那么香,又不想过去闻。 主任今天骂人的时候好凶哦,那个演讲的同学普通话被吓得咬到了舌头…… 一天又一天,属于他们的时间,在日升日落之间,变得浓郁绵缠,谁也分不开。 直到学校组织校外活动那一次,他们年级选定的是附近的建市公园,正好和另外一个兄弟学校选在了同一处,都只有一个年级的学生,四个班,场地足够,大家便没有互相谦让,各占一块地,办自己的活动。 周窈依旧无人理会,别人聚在一起吃带来的零食时,兄弟小学的学生看见,会好奇过来和她搭话,往往她还没开口,和她不对付的那群女生就会有人过来扯对方袖子,将人拉到别处小声说:“她的脚是瘸的,别跟她玩!我们来跳皮筋吧——” 周窈仿若没有听到,一遍又一遍,一个又一个。 匆匆世界,过客寻常,她清理着花根之间的杂草,想: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要在意呢? 事实却容不得她不在意。 女生和男生是分开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