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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落下一道阴影。此刻他上半身衣衫已褪,水珠沿着宽肩窄腰渐次滑落,衬得男子背脊上白皙的肤色更显耀目,而那一块块均匀又蕴含着力量感的肌rou,如白玉雕刻的一般,甚是精美。 已经恍然多年未见的这副躯体,曾经带给她怎样炙热的拥抱,狂烈的激情? 炽儿发觉自己根本移不开目光…… 这几年有多想他,此刻就有多迷恋他的rou体,近在咫尺的,活生生的躯体! 而他的发,黑漆漆的墨发,被随意地紮在了脑后,此刻也流淌着晶莹的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变幻的光影…… 这时那人的动作忽然缓了下来,甚至微微侧身往她这边转了下……炽儿赶紧闪身躲在门后,心跳得扑通直蹿! 窗纸外他的身影渐渐消失,隔壁传来房门轻阖上的声响,一切,又重归寂静。 她呆呆地靠着门,站了半晌,做贼心虚似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曾经最熟悉的彼此,如今却只能这样悄然相望了么? 她的目光落在小床上,依旧睡得安详的娃儿,精緻的小脸蛋显得那样纯洁无辜,毫无防备—— 这一大一小,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曾对她这个陌生人,有所戒备…… 真不知是该感谢那人对她的信任,还是该讥讽他的粗心大意,来者不拒? 来者……不拒么? 如果此时换了是别的女子上山,他是否也会放心将孩子放在她身边,还料理好一日三餐,等她来吃? 这么想着,忽然就心有愤愤然。 如果是当日那个云娘上山来,恐怕更会受到加倍热情的招待吧? 她心里闷闷的,转身开了门,房外淡淡的热意涌了过来。她静默了一会儿,确定没把兰叶吵醒,才小心地将门从外掩上。 幽静的山寺其实并不算热,叽叽喳喳的鸟鸣声轻快,树影疏朗,到处一片绿意。 她深吸了一口气,朝隔壁那「书房」走了过去。 敲了敲紧闭的门扉,她带着股冲动的倔强。 门开了。 那人清俊的面孔出现在门后,乌黑的长发尚在淌水。上衣依旧没有套上,裤子倒是看得出换了条干的。 对於她的出现,他显得有些不自在,垂眸盯着门槛瞧了好一会儿,唇畔方吐出几个乾涩的字来:「是……兰叶醒了吗?」 「还没有。」她微微摇头,倒是显得落落大方起来,「只是小女子叨扰许久,还未请教过大师法号?」 不知是否她一口一个「大师」,令眼下长发浓密的男子忽而羞臊起来,他仍旧不肯看她,目光从她脚下的门槛,移到了她身后透进的一片澄净如洗的碧空。 「山野村夫而已,又何来那些称号?」最后他还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面修长而宽阔的背脊。 迦叶…… 鬼使神差似的,她的细指微微颤抖着,朝他背后依然湿漉漉的墨发伸了过去…… 就在要触到了的刹那,他警觉地又转身过来—— 这下,头发没有碰到,女子青葱似的五指,却挨着了他肌rou贲起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一躲,那细细指尖却堪堪擦过了,他胸肌上一点暗色凸起! 两人同时倒吸了口凉气。 他白皙的俊脸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似是有些羞恼,他大步走了开去,找了件衣衫套上,背对着她,语气有些yingying的:「施主若没别的事,就请出去吧。」 「施主……承蒙大师收留,小女子却不知,有何可以佈施给贵寺的?」 她在他身后,仍用一双莹莹美眸望着他,目光热切而缠绵。 那失忆了也不忘以方外之人自称的俊美男子,显然不善於言辞,半晌才闷声一句:「不用,都不用。」 「若大师不嫌弃,就让小女子,替大师做一顿饭吧?」 她仍不肯甘休,在他身后一直说个没完。 这女子真是,真是不知死活! 他向来平淡如水的心境已乱成了一团,微显恼怒地侧脸睨了她一眼,看她两片樱唇张张合合,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他却什么也没听进去。 只知她声若莺啼,语气轻柔,再看那张比春日时的山林愈加迷人的娇颜,他只觉喉头暗暗发紧,不久前午后小憩竟然也会出现的荒唐梦境里,那些旖旎而背德的画面轮番回响,就连此刻女子轻声说话的声音,也化成了在他身下,婉转又柔媚的,带着脆弱哀泣的娇啼。 九五洗衣做饭尽染人间烟火(珍珠3700加更) 两人有些微妙的氛围,在隔壁小兰叶睡醒过来,大喊着「尿尿」的那一瞬间停滞了! 还是炽儿先奔了过去,一看小娃儿已经踮着脚尖站在小床上,皱着眉儿,可怜兮兮的神情……炽儿垂眸一看,床上已湿了一大片。 这…… 在月氏国的时候,虽然她是当娘的,孩子的日常起居却多由宫人们照顾,甚至就连乌岑对她的孩子,也要比她自己来得细心些。 她知道,她病了。 自迦叶消失在她面前的那时起,她的心已然一片荒芜。 即便连孩子出生,都未能令她更开怀一些。 她不是个合格的娘亲,对於迦叶留下的骨rou,全然未做到细心呵护。反倒是乌岑,虽然国事繁忙,依然抽出许多时间陪伴孩子,时常用行动提醒了她—— 孩子还那么小,正是最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 在她晃神的片刻,身后跟过来那人高大的身影,已从她身边挤了过去,动作熟练地将娃儿拎了起来,放到了一旁大床上。 接着他将那染了尿味的床褥都收拾了,卷在胳膊间,又对兰叶皱眉道:「还不把衣裳都脱下来?」 小傢伙显然有点害羞,刚睡醒的小脸蛋红红的,看上去,竟与方才满脸不自在的某人更神似了。 「师父……」 她个子长得不矮,说话也早就伶俐,可终究还是个三岁多的小娃儿,虽然尿床的次数已极少,也挡不住这偶尔一次的「失误」—— 这失误,在从小将她养大的师父面前还不打紧,可被新认识的这位元,美丽温柔的大jiejie,瞧见了她的窘态,就分外令她羞臊了…… 「快点脱了!」她师父今日却体贴不到她的小小心思,平素对她极是耐心的人,此刻像带着几分莫名的懊恼,「自己拿出来洗了!」 说完,他便拿着一叠臭熏熏的被褥,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院子里很快响起了打水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曾经冷漠高贵的某人,如个寻常村妇一般,不仅要生火做饭,还得时常蹲在院子里替孩子洗衣裳,甚至是尿湿的床褥,她就在心酸之余,暗暗生出几分好笑来。 也许是因为这样的迦叶,比之高冷出尘的他,来得更加真挚、纯朴。 更加,触手可及吧…… 「我去一趟溪边,你替我看一下她。」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放弃了在院子里洗被褥的念头,将那些床褥,连带着自己同兰叶换下来的衣物,都拿去了不远处竹林后的一条小溪边。 一个大男人,端着个装满髒衣的大木盆,仍是冷着脸出了门去。 不知道是不是嫌兰叶的衣裳臭,他还将自己洗澡换下的裤子单独挂在胳膊上,并不与兰叶的衣物混在一处。 炽儿微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多想,帮小兰叶穿好了乾净的衣裳,又同她玩了一阵。 午后的阳光渐渐没那么刺眼,天色近了黄昏。她想到自己方才恳求那人的事,索性趁他还未归,去了灶间,开始生火煮饭。 多年未近灶台,黑羽族曾经最能干的炽儿小姐,手忙脚乱了老半天,竟也没能将火成功地烧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