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浪越大鱼越贵
从德川家的藩邸出来，秀家的脑海中还在盘算着刚刚德川家康对自己说的话。 德川家康的的主动示好，对于秀家之后的规划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但是德川家康这个人是否真的可信依旧要打一个问号。 秀家对其投桃报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多一个朋友总归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聚乐第所处的范围距离皇居在3条主干道之内，这就相当于后世城市规划的三环，在这个范围内是禁止骑马的。 而秀家的藩邸、德川家的藩邸也属于的这个范围，即便是秀家这样的身份，来去都需要带着人步行。 所以就当秀家准备带着自己的侍从们回去的时候，秀家的侍从北条繁广主动上前向秀家通报道“主公，郡山殿下来了。” 说着用眼神看向远处拐角的位置，秀家顺着他的眼神，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 此刻的他躲在墙角，想要将自己的身形隐匿起来，却又将头伸出一半，看起来好不滑稽。 秀家带着众人走到他的近前，笑着看向他问道“怎么躲在了这里，若是想见我直接到我藩邸报道就是了。” 丰臣秀贞在秀家面前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主动跟在了他的身后，直到听到秀家的问询这才开口向秀家问道“我听人说兄长您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德川家藩邸，你和德川不是向来不对付的吗？怎么今日突然就主动上门拜访了？” 听到丰臣秀贞向自己提出的问题，秀家停住了脚步左右看了两眼之后，刻意的提高声音对着左右喊道“无他，聊茶而已。” “聊茶？”不仅仅是秀贞，就连躲在阴影中的某些人也摆出一幅疑惑的表情。 然而秀家继续提高音调说道“德川殿下进来也不喜欢喝煮茶了，听闻我对明茶颇为精通，向我讨教一番，并向我购买一些明国茶叶而已！” 这个回答听得丰臣秀贞一脸黑线，颇为无语的说道“虽然.但是兄长你和我解释也没必要说这么响亮吧，我的耳朵都快要震聋了。” 说罢有些无奈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耳朵，想要将空腔拍破。 秀家看着他这番模样笑着继续用高八度的音调说道“什么？你也想要像我讨教一番并卖茶叶？可我手头眼下都给了德川殿了！ 这样，你随我回一趟藩邸，我藩邸内还有一些顶好的茶叶，绝对不会让你后悔。” 说罢便拉着秀贞的手，摆出一幅非常亲昵的表情向自己的藩邸走去。 待到两人坐定之后，秀家示意左右侍从出去，侍从们也自然明白秀家的意思，自有专门会帮秀家清理躲在暗处的家伙。 过了片刻之后外面传来声响说道“主公，外面已经净空，我等这就退到10米外等候。” 直到此刻秀家这才为丰臣秀贞添上一杯茶水说道“不是我主动去联络德川家康的，是他先来试探的我。” 随后便将两人早上在德川藩邸内交流的意思转述给丰臣秀贞听。 在听到德川家康主动与秀家联系并透露出想要结盟的意思之后，丰臣秀贞表现出一种诡异的宁静，他皱着眉头迟迟不见其表达意见。 过了良久之后他才向秀家问道“德川殿下为什么想要与兄长你联合？” 对于这个问题，秀家在早上也向德川家康提过，秀家问的甚至更加精准，直接询问德川家康秀吉召见他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 但是德川家康却回答“一切如常。” 既然德川家康不愿意给出答案，当秀贞询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膀说道“丰臣家青黄不接这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大名之间勾连互保这并不奇怪。” “可是在下认为德川家并不可信！兄长还当擦亮眼睛看清楚了才是。” 秀家扫了一眼丰臣秀贞，毕竟他是德川家康的亲儿子，从他的口中听到德川家并不可信这句话确实出乎人的预料。 “兄长可能不知道，德川家一直以来都将你当做敌人看来，当初我们从东北返回洛中的时候，德川大纳言就曾找我透露过想要我与我一道看住你是意思。 结果现在却有主动与你联合，这怎么都看着有些诡异。若是德川与丰春家联合，打下丰臣家的天下之后这个天下又当如何处置？难道又学当年清州同盟一样来一出骏远三为界吗？” 当初秀家和秀贞在处置完东北后返回京都，曾经夜宿过德川家的骏河城，当初德川家康热情招待了秀家两人。 但是从骏河城出来之后，有一段时间秀家一直觉得秀贞的态度很暧昧，但是具体的原因并不知道，毕竟那里是骏河城，是德川家的老家，秀家不方便探查秘密。 时至今日这个秘密终于被秀贞亲口说出，原来是德川家康在听闻秀贞转封岩代之后，又对其打起了感情牌，想要与其南北联合钳制住秀家。 “德川大纳言此人私欲熏天，当年弃我如敝履，后来有主动迎我，说我年少不知政务，想要给我安排一些谱代家臣替我管理领内。 信浓之地也就罢了，后来去了郡山此人居然还有这般想法，再谈看来我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他对待亲子尚且如此，对待与他有过节的您会真心相待吗？ 况且还有一言做弟弟的我当真想说，万一将来您需要奉天靖难帅兵上洛，必然要途径东海道德川领内。以德川大纳言的秉性您将后背交给他当真放心吗？” 秀家没有想到与德川家康联合自己的家臣还没有发表意见呢，表态最为抗拒居然是身为德川家康亲子的丰臣秀贞。 秀家用讶异的眼光看向自己这个弟弟，但是很快又将目光收回对着他说道“你说的这我都知道，但是即便是缓兵之计也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不是吗？ 只要在前期德川家不和我对抗，我们就可以凭借丰春-郡山-德川联盟，裹挟更多的大名加入进来，到时候势力足够强大的时候，即便他德川家康想要反向也要掂量一下双方的势力对比了。” 秀贞听完秀家的解释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他随即又好奇的向秀家询问，为了拉拢德川家所开出的条件。 在听到要求三河、甲斐两国40万石的时候的他就已经长大的嘴巴，显然对秀家开出的这个筹码非常惊讶，更不用说秀家还么有开口的信浓半国30万石的加封了。 “兄长当真要给德川家加封40万石吗？到时候德川家可就是120万石的大大名了！关键是在东海道这么至关重要的位置上！” “若是能换来德川家的真心联合，这样的筹码并不贵，不是吗？” “还不贵吗！”丰臣秀贞惊讶的说道“这可是直接加封其5成的领地了！兄长你怎么会答应德川家开出这样的条件？” 对于他的惊讶秀家是有心理准备的，这样的加封在日本的历史上都是罕见的，也就是只有丰臣秀吉对秀次、秀家这些一门众有过这样的cao作。 当然丰臣秀贞也向秀家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若是人人都向兄长您索要这般的加封，日本的领地恐怕不够封赏的吧？” “这就要看谁的出力多谁的出力少了。若是真的有定鼎的功劳，给出这般赏格又有何不可呢？”秀家笑着对着秀贞解释道 “你听过一句话叫做‘风浪越大鱼越贵’吗？”秀家说着看向了外面聚乐第的方向继续说道“风雨就要来了，这琵琶湖也要不安静了啊。” 正如秀家所感慨的那样，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就在秀家和秀贞两人会谈之后不久，秀吉要求所有再京都的大名入聚乐第议事。 在场的很多大名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秀吉了，但是在周边听到的风言风语并不少，现在听到秀吉召见，好不容易可以见到这个天下人的真容，多少都带着一丝好奇。 然而就连秀家都没有想到的是，秀吉这一次居然用头巾裹住了头部，就连秀昭都坐在了他的右手下手地方而不是和过去一样直接挨着秀吉坐着。 而此前被除以闭门处罚的丰臣秀次，今日也出现在了席内，显然今日秀吉颁布的决定定然不会简单。 “今日找大家过来，不为了别的事情，就为了向大家宣布几件事。”秀吉坐在御阶之上，神色冷漠的看向下面的人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要求诸位再次再这份新的誓言书上签字，保证你们今后会对向我一样效忠秀昭。” 随着秀吉的话音落下，丰臣家的侍从们就将几份誓书交给了下面的大名们。 秀吉手下的大名人数这么多，一张誓书肯定是写不下的，那么自然会根据大名们的等级分成三六九等分别写在不同的誓书上，向秀家这种等级的自然是排在最前列的。 而这边签字的顺序和人员，几乎关乎着今后丰臣家体制下大名在丰臣家统治权的档次问题，因此格外的引人注目。 然而最先接过誓书居然是毛利辉元，这让众人的脑袋上都无不打起了问号。 再毛利辉元之后的是前田利家、德川家康，等到老乌龟签完之后秀吉才指着秀家说道“下一个让八郎来签。” 如果之前的顺序是早就定好的，侍从只要根据之前吩咐的顺序一个个签下去就行了，完全没必要由秀吉单独再说一嘴。 很显然最初的计划中秀家签字的顺序并不在这里，是秀吉临时起意提上来的。 秀家接过这封誓书简单扫视一眼，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无外乎是一些要效忠秀昭，如果背弃的话就会五雷轰顶之类的话。 秀家坦然的在这份誓书上签了字花了押花，整个过程看不出秀家有任何的犹豫和内心的波澜。 等到所有人都签押完毕之后，誓书被收缴了上来，秀吉扫视一眼确认无误之后继续说道“这份誓书即便我死了我也会带到下面去，我会亲眼看着你们是否有遵守誓言。 接下来你们还要再签一份，交给秀昭他们留底，今后若是有谁敢于违抗的话，必被指为朝敌，天下共诛之！” 说真的，秀家是受过唯物主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才不会相信秀吉所谓的鬼神学说呢。 先不说你秀吉做了多少肮脏事，下去之后鬼神会不会放你上来索命，就历史上德川家侵夺丰臣家的cao作来看，你秀吉的威胁八成是没有效果的。 所以在第二份誓书上，秀家依旧义无反顾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至此，可以说整个评定都还算和谐，众人对于秀吉索要誓书的举动或许是司空见惯了，对于其连着要两份的举动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惊讶。 众人都以为大家依了秀吉的意思，签署了誓书之后，大广间的氛围会稍稍好一些。 但是秀吉在将这些誓书收缴上去之后的表情却陡然一变，变得更加冷漠，眼神中还透露这一股狠厉之色。 “郡山金吾！”秀吉突然喊出了秀贞的名字，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个激灵。 过去一直以来秀贞参与的评定大多是打个酱油，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秀吉直接点名。 “是，臣下在。”秀贞被秀吉点名之后，小步走到走道中间向秀吉跪下行礼听候他的安排。 秀吉用严厉的语气向秀贞询问道：“你奉昭统领东北诸大名，统辖东北大名动员军力前往朝鲜，自命令下达至今已经4个多月了，你现在组织了多少军势了，又有多少缺额！” “回禀关白殿下，去冬寒意逼人，整个东北都是大降雪，各国之间联络中断，因此延误了动员的时间。自大雪稍稍缓解之后我便已经着手.” 然而秀贞的辩解还没有结束，秀吉就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自辩，对着他训斥道“你的兵团如今还有3000余人未至是不是。南部、轻津、安东、伊达等大名都未能准时赶到阵中集结是不是！” “额这个” 秀贞被秀吉怼的哑口无言，然而秀吉的教训还没有结束“征召之列的东北大名蒲生家，为什么到如今还没有动员兵力，你还敢说你统御得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