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军议
其实与秀次能裹挟一大批九州大名一样，秀家能够带着两道大名返回日本也是占了方面军总大将的便利。 尽管秀家对所有的大名都统一口径说的是安定天下，自己并不会贪恋关白那个位置。但是这话说出去了之后好像一个大名都没有相信自己。 或许在别人的眼中拾丸和秀次作为前任关白秀吉的儿子都在争夺天下，你秀家怎么可能不在乎那个天下人的位置呢，只不过说的有些委婉罢了。 因此尽管秀家没有对他们作出态度的许诺，这些大名也不怕，毕竟当你秀家真的打赢了另外两家之后难道还能吝啬赏赐吗？你从敌人手中获得了这么多藏入地可都是要用来安堵的呀。 只是最后的结局会让他们无比的意外，因为秀家真的说到做到了，他此战真的是为了天下和平而来去的，他的言出必行让很多大名对其格外尊重。 这些后话我们暂且放在一边，随着秀家与大名们谈好各自战后可能的赏赐，原本被秀家裹挟着回到国内却被秀家拒绝解散军势而迷惘的大名们有了新的目标——安定天下之战。 此时此刻以岛津义弘为首的多国大名正齐聚舞鹤城本丸御殿之内，围坐在一张有木楯搭建而出的建议长桌周围，看着秀家在一张涵盖了日本全图的地图上挥斥方遒。 “前几日传回的消息，郡山殿在东北聚兵2万余众压阵会津鸟井垰，这里是会津与越后的交界处，上杉中纳言已经收到了消息，带着越后兵1万8千人前往东新津城。 我的家臣已经聚集关东兵3万众屯驻在相模国海老名城内，德川大纳言如临大敌派遣家将神原康政领2万众驻守尹势原城和平冢城，据说其还在领内进行二次动员，预计最多还有1万人的余量。” 秀家一边说着，一边有侍从在地图对应的位置方上不同颜色的战棋以标注敌我。己方战旗为秀家所喜欢的蓝色，敌方为红色，确定中立方为白色，可疑中立方用黑色棋子标注。 到目前为止上杉和德川全部被秀家用黑色棋子标注，表明其暂时还没有明确加入战场。 “换句话说现在五大老之中上杉与德川两家都被后方牵制，能够行动的只有西国的毛利和越中的前田。” 秀家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眼神看向下首的浅野幸长继续说道“浅野殿下的态度有些暧昧。我麾下的藤堂左渡守与他聊过，他表示对关白殿下死因的疑问，同时对拾丸殿下即位合理性的怀疑。” 秀家说道这里停顿了数秒，斟酌了一番用词之后才继续说道：“他期望由冈山藩秀久殿下即位关白，北政所殿下垂帘。被我明确拒绝了。” 】 秀家一边说着，亲自走到茨城这里，将一个代表黑色的棋子按在了这里。黑色棋子是对其中立性表示怀疑的意思，秀家将黑棋代表浅野家无疑让在座的浅野幸长有些尴尬。 看着众人看向浅野幸长的目光，秀家对着众人安抚道“请诸位不用担心左京大夫一定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战友。” 秀久不是不能成为关白，但那必须是秀家占据绝对优势的时候，让秀久这个秀吉的亲儿子坐上去过渡，好为接下来自己的cao作留出足够的空间和时间。 现在这个位置绝对是烫手的山芋，若是强推秀久上位，秀家就被绑在了京都，而且要同时面对秀次和茶茶（石田三成）两个敌人。 京都远离秀家的基本盘关东，当年北条摄政是怎么失去的天下，秀家可不愿意再经历一遍。 这个时候自然是让那两家在京都狗咬狗的好，狗咬狗的同时败坏了其他大名的人品，让秀家为最后的上位做铺垫。 而且秀久的形象也确实不适合成为关白，秀久的上位也不利于拉拢其他大名。 要知道秀久现在已经出继了秀长家了，法理上是丰臣秀长的儿子，他的继承权排序甚至在作为秀吉养子的秀次和秀家之后。 日本人重视法理更甚血统，只有秀吉这个泥腿子死揪着血统不放。现在的秀家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强推秀久上位，其他的大名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服承认的。 道现在位置真的向秀家提出这个想法的只有浅野长政一人，那是因为他是宁宁法理上的兄长（养兄），他代表的是北政所的利益，自然不愿意看到茶茶凭借拾丸坐在中枢的位置上狐假虎威。 但是秀家才不会被他所影响，因此在让藤堂高虎接触之前就一口回绝了浅野长政这个要求，甚至为此不惜在边境陈兵2万防备茨城浅野家。 但是浅野家的知行不过32万石，动员的话最多动员出1.2万人出来，而现在已经有4000多人在秀家阵中了，浅野家实际上能动员的兵力是不足的，秀家也不怕真的在后面闹。 浅野长政与秀家的关系不错，这么多年来多次的转封都有秀家在背后施加影响力，秀家也不觉得凭他的胆子会为了谁继承的事儿真的和秀家翻脸。 要是他真的有这个胆量的话，就不会在历史上对德川家康伏低做小了。 “毛利...”秀家拿出一个黑色的棋子放在了安艺广岛的位置上说道“据可靠的消息已经倒向了岐阜殿那边，但是目前并没有毛利出兵的情报。” “反倒是前田已经动员出一只1.5万人的军势从高冈出兵南下。”这一次秀家是用红色的棋子作为标识放在了金泽城外的地方，同时拿出两颗蓝色的棋子放在了金泽城说道“如今被左久间殿下和丹羽殿的3500人堵在了金泽城。” “但是金泽城城小兵寡不足以长守，左久间殿给我传来信息，城内抢收的青麦和存粮仅够4个月应支使用。 但是真正让我担心的不是粮食储备，而前田家拥有70万石的石高，必要的时候可以动员出2.5万人的军势，金泽防线可能不保。” 说道这里他扫视了下面一圈大名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上总堀秀治身上说道“久留米侍从，我需要你带着堀家上总的军势前去支援左久间和丹羽两位大人，待此间事毕之后我愿帮你请奏新任关白殿下许你能登一国之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堀秀治许诺下能登的赏赐是秀家刻意而为之的。 堀家毕竟是织田旧臣，后来臣服与秀吉麾下，被秀吉安插到上总和安房来当楔子看着秀家的腹部。 但是堀家与前田、丰臣的情谊多在上一辈那里，堀秀治出生自天正4年（1576年），与秀家的年龄相彷，实际上小时候是和秀家一起在宁宁幼儿园玩到大的，与秀家的关系说不上亲密，但也绝对比对前田利家的关系要近一些。 但是堀家毕竟没有向秀家靠拢，这个时候秀家当着众人的面向其许诺属于前田家的能登，必然是为了逼迫堀秀治表态。 在场这么多证人在场，若是堀秀治同意了，事情之后传遍了天下，堀家和前田家的梁子就算是结下了，受封能登的堀秀治之后会成为替秀家看住越中前田家最好的马仔。 但是为为什么说将能登交给堀秀治是会在战后与前田家结下梁子呢？因为秀家已经打定主意要敲山震虎，敲打的这座山便是先一步出兵动手的前田家。 君不见其他五大老准备归准备，德川、上杉也确实聚集了兵力，但是没有一家实质上离开自己的国土吗？ 就你前田家最跳，带着军势进入加贺，还动手围攻金泽城，战后不砍你一刀怎么树立威信？ 其实秀家原则上是想要和前田家交好的，毕竟相比较德川的狡诈和上杉的牛鼻子来说，前田家是东国三大名中最好拉拢的存在。 这一点从小田原合战之后让前田利政入继岩城家，如今成为东北12万石的大名可见一斑。 但是时间过得太快，环境发生了改变，现在的秀家已经注定要与拾丸和茶茶走向对立，自然要和当下最贴近他们的五大老产生对立。 秀家从一开始就打定了注意，要让秀次和茶茶两边的势力维持动态平衡，那么这一场稀里湖涂的仗打了难道没有人要为此负责吗？ 战争结束之后拾丸上位，势必要有人加封有人承担责任为此减封改易，作为茶茶这边势力最大的存在，这刀你前田家不承担谁来承担？ 秀次那边也是一样的，这刀必然是要砍在黑田家和福岛正则头上的。至于为什么不砍在秀次的头上，那自然是为了哄他坐下来谈啦。 秀家就是一个裁判的身份，两边各打80大板，然后天下重新恢复表面的和平，秀家获得安定天下的威望和美名。 当然这一切布置在场的所有大名都是不知道的，在他们的认知中前田家或许会在战后被转封他处，这才会腾出能登的领地来。 包括堀秀治也不清楚这些，听到能从上总这个牢笼跳出来成为一国之主，别提有多高兴了，当即从秀家这边领了军令。 除了要玩阴的逼迫堀家彻底占到自己这边之外，秀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其能登一国的赏格，更多是为了一次来激励其他的大名，让他们看到战后封赏的可能。 “你只需带上所部军粮即可，走水路前往金泽，告知左久间殿，最多只需要守住金泽3个月即可，3个月后天下必然得定。” 秀家从来没准备要在持久战，大坂那个硬骨头不是现在身边没有火炮的秀家可以在短时间内拿下的。这也是秀家为什么放着当下大好的局势放弃一鼓作气拿下大坂的原因。 “左京大夫，有一件事非你去办不可”交代完堀秀治，秀家又看向了浅野幸长。 他的父亲刚刚被标注为中立态度可疑的黑色，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秀家居然会让他独自领军。 “北政所从聚乐第出家之后就搬到了伏见北侧的涌泉寺内出家，过去那里有800名丰臣旗本和200黄母衣众保护。 但是现在王旗变幻，我担心北政所和小早川金吾的安全。想要让在与大军出丹波进入山城之后为别动队，奇袭涌泉寺保护两位殿下的安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会在东侧遇到配合你的队伍。” 浅野幸长麾下只有4000人，对上1000人的旗本和黄母衣众秀家当真没有什么信心，好在东侧有真田信繁动员的近江众和部分上野众本队配合，东西两边的总兵力预计有8~9千人，应该是足够的。 “岛津殿下，事变发起之后时间极其紧迫，请你带着本队进驻淀川和中央，这里有关白殿下为淀姬修筑中的淀城，虽然尚未完工，但是已经具有土垣和水堀的结构，请你以此为据点拒守。 左竹、最上、尹达三家大名合兵力6800人进入近江拿下八幡山城，筒井、池田、森、真田四家大名合兵力7000进驻淀川南岸久御山城。 本人麾下3个番队合4500人会和武田、秋田、结城等关东大名合兵力8300人负责对胜龙寺城攻略。其他未叫到名字的诸位，将会和本人一道控制京都。丹后这边交由中川殿下镇守。” 随着秀家的话音落下，众大名的表情各异，众人都很清楚控制八幡山城、胜龙寺城、淀城和久御山城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在东西两个方向设置两道阵地，阻击两面的敌军。 特别是被秀家任命去攻下八幡山城的左竹、最上和尹达三家，秀家这时要让他们顶在第一线啊！ 他们三家加起来只有6800人，但是却可能要面对岐阜家和德川家不下5万人的军势。 虽然这两家现在的态度暧昧，似乎没有联合的可能，但是战国大名是最善变的人，难保不会面对极端的情况。 好在秀家对着他们解释说道“石田家老岛左近及大谷吉继等人所领的6000人已经拿下了岐阜家的大垣城，如今两家正围绕大垣城展开厮杀。 不论的东西两军都不是这么容易撤出大垣城战场的，你们所需要防备的是来自越前若狭方向的北之庄家的军势，以及尹势方向可能派过来的别动队。” 几人听罢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好。” 秀家当然知道在场的大名在担心什么，就和东西两边的大名战队一样，像这种政治变更的风口，站错队伍的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历史上的关原之战，可是给了双方1年多的时间准备，这段时间外交斡旋和政治投机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就连强势如前田家都得派两个儿子分别下注，可见政治投机的危险性。 但是这一次历史出现了偏差，秀吉急死秀次突然起兵几乎没有给战国大名们思考战队的时间就被各自的大老裹挟着分为了东西两军和秀家的中军，大名都不希望因为这种冤枉的站错队导致改易甚至家名断绝的结果，自然要小心翼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