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认错人

    宋总最近早出晚归,弟弟和他女朋友睡下才回来,早晨他们还没起床他就出门,周末偶尔在家,只要星晚在,他就窝书房不出来。好在,星晚六日也会回淞江。

    就是这样,晚上回家好几次听到弟弟房内激烈的动静,简直堪比GV。一想到,底下的那个是他一手养大的弟弟,他就忍不住皱眉,这么弄下去,不知道会不会肛脱。年轻人也太不知道节制了!每当这样想的时候,他自己又会惊觉,他只是宋朝晖的哥哥,又不是爸爸,就算是爸爸,也不能干预别人的生活。

    有一天,他难得下午到家,家中没有人。弟弟和他女朋友都忙,不到晚上7-8点不会回来。少有的清静,让他心情大好。他泡了一壶茶,坐在星晚喜欢的阳台懒人沙发上,慢慢地喝。

    这个地方,晚上打开灯,看着很舒服,温暖又有情调。只不过,弟妹在家总占据阳台,他也不好过来。

    悠闲的下午,懒懒地看一本书,晒晒太阳,宋大哥觉得身心舒畅。

    五点多的时候,有人按响门铃。宋朝晖和星晚都有钥匙,提前回家也不会按门铃。

    宋大哥打开大门,看到一个三十岁上下妆容精致的女人,手里提着很多rou和蔬菜。他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估计又是弟弟的同事。

    果不其然,来者说:“宋市长还没回来呢?我是他同事,您叫我小孙就行。前段宋市长帮了我些忙,我也没可什么报答的。今天过来,帮他做点家务,做顿饭。”

    这样的事,以前隔三差五也会有。如今提倡反腐倡廉,送礼的人少了,官员更不敢收礼。大家就变着花样讨好。有的人送些花,有的人主动翻新花园,有的人过来做卫生,有的人就会塞满冰箱。

    宋朝晖是有分寸的人,以权谋私不会做,正常人情往来的度拿捏的也非常准。送花送菜的,价值低的通常会接受,省得帮了人家一点小忙,不让人家回报,让对方一直心存感激坐立难安。

    后来,有的单身女同事,打算向宋市长抛绣球的,也琢磨出捷径。她们悄悄打听宋朝晖的住址,过来做顿饭,能勾搭上算是喜事,勾搭不上算是酬谢。

    宋大哥心下明了,对小孙说:“我给朝晖打个电话吧!”

    小孙笑着说:“不用打,不用打,我给宋市长做好饭就走。”

    宋大哥先请人进来坐,然后进书房给弟弟打电话。

    电话那端,宋朝晖捏捏眉心,“小孙啊……之前是帮了她一点忙。不过……”现在星晚住在家里,他并不愿意让单位的人知道他与乙方人员谈恋爱。

    宋大哥也能听出弟弟的未尽之言,打算让小孙离开。可是出了书房看到,小孙已经系好围裙,烧水洗菜做饭了。

    半个小时以后,星晚到家。小孙听到声音,出来打招呼。她知道宋市长有个哥哥,刚才进门换鞋的时候,也有眼色的没穿女士拖鞋,而是拿了一次性的。当时她就在想,宋市长家多出的女士拖鞋是谁的?如今见到星晚,她福至心灵,笑着喊了一句“嫂子”。没听宋市长有对象,那家里的年轻女性只可能是宋大哥的爱人了。

    星晚愣了愣,刚想和宋大哥打招呼,被生生憋回去。

    宋总很少主动和星晚说话,但现在也只能貌似亲切地说:“那个……她是朝晖的同事孙姐。”

    一句“孙姐”,叫得小孙很心塞,“宋大哥,您叫我小孙就行。在您面前,哪能叫‘姐’啊!”

    星晚明白,叫“姐”说明她的年龄。她与宋总对视一眼,立刻会意。自己和宋朝晖谈恋爱是个人私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况且,传出去很可能变成“宋市长和乙方官商勾结,还有男女不正当关系”。小孙把她误认成宋总对象,那就不答应也不解释。

    星晚挂好外套,对小孙点点头,“来了啊?”

    小孙热情地说:“客厅桌上有洗好的水果,嫂子你先歇会。还剩两个菜没炒,等宋市长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星晚探头看了眼厨房,已经炒好四五个菜了,“孙姐真厉害,炒了这么多菜。”

    小孙在围裙上擦擦手,“也就这点厨艺能拿得出手……平时,宋市长对我挺照顾的,我给他做顿饭,不值什么!”

    星晚拿了只梨,和小孙隔着厨房门聊天,“你是哪个科室的?”

    小孙切完辅料,擦灶台,手下不停,“党政办公室的。” 她看了看星晚,“嫂子,看你和宋大哥感情还挺好的。平时和宋市长住一起,没少麻烦你吧!”

    星晚下意识回头看宋总在不在,正好与他视线相交,各自匆忙撇开眼。星晚内心狂喷: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宋大哥感情好的?我回来,他就跟我说了一句话!

    星晚尴尬地说:“哈哈,怎么看出来的?”

    小孙:“你们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再说,感情不好,能愿意和小叔住一起吗?”

    星晚敷衍笑了两声,赶紧回到客厅,路过宋总身边,脚下还绊了个踉跄。

    晚上六点半,宋市长到家。诡异的看到平时不太对付的大哥和星晚坐在一起,小孙端出最后一个菜,像个女主人似的,“宋市长你可回来了,菜都要凉了!”

    四个人一起吃晚饭,期间,小孙不停找话题,宋市长偶尔附和,星晚适时说一两句,只有宋总一直沉默不语。

    小孙感慨地说:“宋市长,你们叔嫂关系可真融洽!嫂子真是个好人。”

    其余三人互看一眼,都没答话。

    小孙走了以后,宋朝晖和星晚回到房间,宋市长从后面抱住她,抱歉地说:“对不起,以后我一定杜绝同事来家里打扰!”

    星晚撇撇嘴,“他人即地狱。”多一个外人,确实让人不舒服。换位思考,对于宋总来说,她是不是那个不舒服的存在?

    沉吟片刻,星晚说:“你说,我住这里,是不是给宋总造成困扰了?”

    宋市长:“不会的。况且,我早晚会谈女朋友。”

    星晚突然问:“宋总一直单身吗?”

    宋市长点点头,没有说下去的意思。星晚也就识趣的不再追问。

    第二天早晨,星晚早早醒来。她简单洗漱后,去厨房烤了土司,热了牛奶。

    六点多,宋总穿戴整齐准备出门,被星晚叫住。

    “宋总,你还没吃早餐吧?”星晚说。

    宋大哥脚步一顿,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低哑,“你怎么起这么早?”

    星晚递给他一杯温水,“先喝杯水。吃了早餐再出门。”

    宋大哥踌躇片刻,最后还是走向餐桌。他咬了一口土司夹鸡蛋,想了想,说:“你……不用早起做早饭。我到公司吃就行。”

    星晚也坐下,“你不要那么早出门,以后和我们一起吃早饭吧。”

    宋大哥:“我公司事多……”

    星晚:“哪家公司六点多上班的?”

    宋大哥:“你不用刻意讨好我……我不会干涉你和朝晖谈恋爱。”

    星晚:“我没有讨好你。朝晖说,是你把他养大,我只是不想你很讨厌我……”

    宋大哥低声说:“我没有……讨厌你……”

    星晚笑道:“既然不讨厌我,那么晚上回来吃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在她看来,宋大哥实在不容易,爱屋及乌,也想对他好一点,改善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

    不知不觉,新年来临。星晚回淞江家里过年,宋家又剩下兄弟二人,一时有些冷清。

    星晚那边可是热热闹闹,大人们笑,孩子们闹,房间不大,到处都是人声。

    饭桌上,长辈们又说起星晚的婚事。

    二姑:“咱们家晚晚也老大不小的,明年都三十了。女人过了三十就不好生养了。”

    四婶:“要说晚晚,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收入也不低,怎么就找不到合心的呢!”

    星晚:“您家的志远哥不是也没对象吗?”

    大姑:“男人四十还一枝花,怎么能和女人比?女人的青春才几年?”

    星晚mama:“上次,三婶给你介绍的那个大夫就不错。你们看看这孩子,相亲相到一半就跑了。”

    三婶抬眼看看星晚,“我可是听男方说,晚晚已经有合适的对象了。”

    星晚mama:“怎么可能?她有没有对象,我还不知道吗?”

    三婶似笑非笑地说:“那天过去找晚晚,还跟她拉手的人,是谁啊?”

    星晚mama转向女儿,“还有这事?谁拉你手了?男闺蜜?”

    大姑:“哎呦,你可够开放的,还男闺蜜。”

    星晚mama:“我们家闺女少根筋,酒友、驴友、电影友、歌友、球友,一大堆,就是没有男朋友。”

    大家哄堂大笑。三婶看星晚的神情,不像她妈说的那样,又问:“那天那个,到底是谁啊?”

    众人又看向星晚。

    星晚:“就……还没确定关系的异性朋友。”

    三婶:“那现在确定了吗?”

    星晚:“交往一段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长辈们又追问,干什么,多大年纪,什么学历?

    星晚扶额,“我最近不是去滨江搞基建嘛!”

    大姑:“滨江认识的?”

    星晚点头。

    二姑:“哎呦,滨江可比不上淞江啊。平均工资也低。”

    三婶:“那他是做什么的?”

    星晚:“公……公务员。”

    二婶:“公务员好啊,旱涝保收。”

    四婶:“就是异地,以后还能在淞江买房子吗?”

    星晚:“还行吧……”

    这时,星晚的手机响了,她如释重负跑出去接电话。

    电话那端,宋市长:“在干什么呢?”

    星晚:“和家里人吃饭。”

    宋市长:“耽误你了吗?那我过再打。”

    星晚:“不用,我吃饱了。你在干什么呢?”

    宋市长:“我和我哥在家闲得无聊,开车出来兜风。”

    星晚闷笑:“你俩好情调。”想象着两个大忙人相对无语,大眼瞪小眼,就觉得好笑。“你不是要去团拜?”

    宋市长:“都忙完了。嗯……你要一起出来兜风吗?”

    星晚:“呀!你们来淞江了?”

    宋市长:“是啊,正在瞎转悠,也不知道我女朋友家在哪。”

    宋大哥那边不咸不淡地说:“约人就约人,好好说话。”

    星晚这边笑到打滚,“哈哈哈哈哈,宋总也太可爱了吧!”

    宋市长:“哥,她说你可爱。”

    宋大哥:“别瞎说。”

    星晚:“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