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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钱裴不觉得。他四平八稳地坐好了,居然打算等饭吃。安之甫只得陪着笑脸与他聊。 谭氏去了四房院子。段氏未进屋,就在院子石椅上坐着,平静又落寞地看着院子里的树。 谭氏过去扬手给她一个耳光。 段氏挨了打,竟未大喊大叫,不挣扎不躲闪,她甚至没有看谭氏一眼,似什么都未发生,转正了脸,继续盯着树看。 “你这疯妇……”谭氏指着她,想骂骂不出来,对一个完全没反应的人,确是没有打骂的气氛。可事情怎么能就这么了啦。谭氏正待让婆子动手,以示惩戒,安若希赶来了。 “娘。”安若希听得事由,忙过来看看。打了钱裴,简直是大快人心,但安若希也害怕,这事后患无穷,不知会如何。安若希把谭氏拉到一旁劝,四姨娘有病,打她又能如何,到时疯得更厉害,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爹爹怪罪下来就不好了。且谭氏才被扶正,就对其他房动手责罚,传出去也不好听。再有今日这事,最重要的不是处置四姨娘,而是摸清钱老爷的心思。 “娘你想想,四姨娘再疯,怎会无缘无故打人。钱老爷为何要叫了四姨娘去?这里头打的什么主意?是四姨娘难管,还是钱老爷难防?娘莫忘了,钱老爷可是刚坑过咱家一回的。” 谭氏一听,确是这道理。被段氏气糊涂了,差点耽误了正事。 “我去问问老爷。”谭氏说着,转头指着段氏嘱咐婆子:“莫要管她,晚膳也不必给她了。” 段氏似听不见,眼皮子都未动一下,木头似的,呆呆盯着树看。 婆子赶紧应了谭氏,谭氏走后,当真也不管段氏,都回屋去了。 安若希见得众人散了,叹了一声,转头也欲走,却看到段氏正盯着她看。安若希吓了一跳,退了一步。 段氏见得她如此,也不说话。静静看了她一会,转过头去再盯着树,好半晌忽然道:“我没事。我还要活着见我女儿呢。” 那声音冷嗖嗖的,安若希吓得起了鸡皮疙瘩,也不及细想,赶紧跑了。 身后似还飘来一句:“我女儿活着……活着相见……” 赵佳华也在考虑着女儿的事。所有人的危险加起来都没有她女儿的危险来得让她忧心。她悄悄筹划离城事宜,马车行李住所沿途路线目的地等,很快都安排妥当。 计划是这样的,巡察使快要到了,待官大人们来了之后,太守也好,钱裴也好,安若晨也好,所有人大概都很忙,他们要与巡察使周旋,自然顾不上他们这些小人物。借这机会,分头悄悄离城。陈婆子、苹儿和两名护卫带着刘茵先离开,紧接着李秀儿及其母亲、义妹,再加上齐征一起走,而赵佳华垫后,她的目标最大,她在城中,若遇任何情况,可为前面离开的人编造各种说辞,为他们争取时间。 赵佳华把李秀儿和齐征找来,与他们细细说了安排。李秀儿没异议。赵佳华遵守承诺,对她及母亲照顾有加,这样的关头也绝不舍弃,她对赵佳华感恩,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齐征不。他先是问:“老板娘,你不是说,跟安姑娘说好了,留在城中才是安全,往外逃细作更容易下手嘛。我们为何要逃?” 赵佳华瞪他一眼:“你真傻还是假傻。我不这么与她说,能将她稳住吗?你怎知她不是试探我们。再有,若真有计划安排,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不告诉安若晨才是最安全的做法。傻子才会跟别人承认是呀我们真的要逃。” 李秀儿也白了齐征一眼。 齐征不死心,吱吾半天,扯东扯西,又道:“那这样吧,老板娘你与李秀姐走。我最后再走。你也知道,陆大娘啊田大哥他们时不时会来找我,若我不在了,他们该疑心了。酒楼的事也得有人照看不是?” “有我在,他们疑心什么?我把你派出去办事了,这哪里不行?酒楼的事我也会嘱咐好,哪里轮到你照看。你这般不痛快,我倒是该疑心了。齐征,我待你不薄,你因为打探消息险些遇害,我觉得亏欠,为免你再度遇险,我才将拉着你一起。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在一起,我女儿的命也捏在这儿。你必须与秀儿一起走。你留下,会拖累我们泄露行踪。” 这话说得重。齐征咬牙。但想来想去,他还是不愿。“老板娘,我不能走。我必须留下来,与细作拼到最后一刻。前线在打仗了,城里需要人。紫云楼里牛鬼蛇神危机四伏,太守大人与钱裴也很是可疑。甚至安姑娘也忠jian难辩。整个城里,知道这秘密的又有几个,心系忠义的又有几个?我是一个。”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不能走。我发誓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泄露你们行踪半句。但我不能走。” 赵佳华看着他的眼神几乎是震惊:“齐征,这些什么忠义、国之安危、细作,与我们老百姓无关。我们帮着安若晨做了些事,已经仁至义尽了。该自保的时候就得自保,城里死了这许多人,教训还不够吗?!你一个孩子,你能做什么?你连谁信得过都不知道。” “陆大娘是信得过的,田大哥是信得过的。” “他们都是安若晨身边的人!”赵佳华斥他。“一日不能确定安若晨站哪边,一日便不能相信他们。更何况,安若晨不是细作,那也是她身边的人是细作。田庆比安若晨更可疑!” “不是的。”齐征真生气了,脸红脖子粗地争辩:“田大哥忠肝义胆,一心为国,他是好人。他与老爹是一样的。老爹就算瘸了腿,就算只是个赌场看门的,也心中有家国。所以他才会牺牲的。这种胸怀,你不懂!你们妇道人家,心中只有小利,只有争妒。我们男子汉大丈夫,绝不能临阵脱逃。” 这次赵佳华真的是震惊了。“齐征!”她喝他,“你从前可不是这般想的,你被田庆蛊惑了吗?” “我一直都是如此,老爹一直这般教导我。如今我经了许多事,更是如此想了。如今前线在打仗,我得留下来。临阵脱逃,我怎么有脸与老爹交代?!”齐征一脸倔强,赵佳华气得抿紧了嘴。 安家这边,钱裴赖着不走,吃完了晚饭,还要喝茶听曲。呆了这半日,把安家近来发生的大小事全聊了一遍。听说谭氏被扶正,忙让下人回府取来一对贵重的玉镯子恭贺。安之甫与谭氏收下了,战战兢兢。 果然说到薛家亲事时,钱裴问得非常仔细。安之甫心有些虚,毕竟之前是答应了钱裴不应这门亲的,但转念又一想自己都被他害得坐了好一段日子的大牢,这也算扳平了,不欠他的。 于是安之甫又把那套高僧说辞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