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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一边暗暗打量了杜氏的脸色。 只见杜氏拿着绢帕掩了嘴,眉目间俱是笑意,似乎听到了什么荒诞不羁的笑话似的,半晌,掩了笑意,才对荣夫人笑道:“这番说着倒是有趣,改明儿我也告诉溪石去,这絮儿可不是他从我这里抢走的。” 荣夫人笑道:“杜jiejie真是心疼顾小娘子。” 等众位夫人和小娘子都走了,杜氏转了身,便变了脸色,对银九道:“你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散布这种谣言。”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在一旁逗着两只白额雁的言倾,蹙眉道:“眼下坊间传言你是寡妇,又是议了亲有夫婿的,你自己可清楚这话谁会说。” 寡妇一说,原是她糊弄芙蕖巷子的王嫂子的,王嫂子后来好像说开了,但是议亲一说,她只在沈太后跟前提过一回,彼时除了宫人,便只有魏家三娘子在,顾言倾立即回道:“许是魏家三娘子。” 杜氏听是她,皱眉道:“她是静晏的meimei,我倒不好出手,这事你和溪石看着办吧!” 杜氏见她一提溪石,絮儿便面上绯红,拉了她的手,轻声道:“夫妇之间,本就该你商我量的,日后,你二人合计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妨未成婚之前,先试着沟通沟通。” 又道:“西北防务出了点事,我和承彦要早些回去,你和溪石的婚期定在下月初十如何?” “初十?”今天已是二月二十五,便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顾言倾一时心下紧张,只是到底不敢妨碍林叔的公事,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夜间,顾言倾想到谣言的事,在书桌前给沈溪石写信,刚一提笔便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默了一会,干脆略了称呼,只写了“见信如晤”四个字,将杜姨和她说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 末了,以斟酌的口气问沈溪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可好?”她既是要做沈溪石的妻子,便不能再因自个给他带来半分不好的影响,魏三娘子散布的谣言很好解决,再让人传几个和沈溪石一见钟情的版本出去便好,倒是魏三娘子这边,许是顾言倾再回汴京城来,心硬了许多,并不准备善了。 这世道自来你退一迟,别人越进一丈。 信写好让藿儿交给了护卫林甲,托他送到沈府去。夜里顾言倾躺在床上,看着透过琉璃窗柩洒进来的月光,爬起来在妆奁里找到了魏静晏前些日子送她的那枚紫藤花镶嵌红宝的金戒指,戴在食指上刚刚好。 月光如水银泻地,顾言倾坐在脚踏上,摸着那枚戒指,想到当年在汴京时和魏静晏在一起的时光,她虽是魏国公府的嫡女,但是魏夫人徐氏很奇怪,并不甚喜欢这个女儿,只让她吃饱穿暖便可以了,至于女儿身边伺候的女使、嬷嬷是否尽心,女儿是否有心事,魏夫人一概不管,魏夫人不管,府里下人伺候的便也不尽心。 一个嫡女,尚比不得旁家的受宠的庶女来得尊贵。 那时候,两人都在学里上学,她可怜静晏,有什么好东西都分她一份,静晏也不是扭捏的性子,两人处得很好,时常连娘亲给她做衣裳,她还要求娘亲给静晏做一份一样的。 学里的小娘子都说她两个像哼哈二将,一胖一瘦,还净穿一样的。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她和静晏大概也是至交密友吧!顾言倾摸着戒指,渐觉身上泛凉,躺到床上睡了,半梦半醒间,忽然想到,其实魏三娘子做什么,静晏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到底,不是亲姐妹,再好也是隔着一层。 第二天汴京城中便传出魏三娘子嫉恨顾絮姑娘,乱散布谣言的事,有人出来说,沈枢相当日在京郊驿站办案的时候,便对要入京的顾小娘子一见钟情,这才终于考虑成家的事儿。 消息传到景阳侯府魏静晏耳朵里,微微一嗤,对身边的贴身女使道:“果然,这汴京城,难有一个干净的。” 女使也不知道夫人说的是顾小娘子,还是沈枢相,轻声问道:“夫人,可要奴婢回魏国公府一趟告诉三娘子?” 魏静晏摇头:“不必了,这是三娘的事了,我先前已经提醒过她,不要过分,如果一定要做,就不要露出痕迹,三娘自己犯蠢,吃个教训也好。”只是不可否认,三娘走这一步,也有她的纵容在里面,她就是想试一试,现在的顾言倾,对她的meimei会不会手软两分? 没有想到,言倾如今连她的meimei也不宽恕了,当真是变了呢! 第44章 惶 沈枢相举破家之力娶妻的事, 很快就传遍了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那一日三十六抬箱子,二十六担红礼, 绕着汴京城内城走了一圈, 许多人都看见身穿墨绿直裰的沈枢相威风凛凛地骑在马背上,虽不苟言笑, 但是眉目间似乎笼罩着一层难掩的暖意。 宣明宫里,皇后正翘着戴着碧绿镶嵌翡翠滴金护甲的尾指给廊下笼子里的鹦鹉喂食, 听见身边的嬷嬷翠微低声禀报, 面上浮了一点笑意, “不曾想到,这么多年了,阿言还是惯用美人笼络人心, 前一个婢女一跃成了贵妃,这一个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疙瘩窝里找出来的。” 翠微笑道:“眼下茶楼里说书先生说得绘声绘色的,听说是沈枢相在京郊的驿站里头一见钟情。” 皇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拿小米逗着鹦鹉,淡道:“那新收下的义女, 本宫听是姓顾?我记得以前汴京城里头,是不是有个姓顾的小娘子似乎很倾慕沈溪石?” 翠微笑道:“娘娘,是前承恩侯府上的嫡女, 叫顾言倾好像。” 皇后讶然,侧身看了一眼翠微,确认道:“承恩侯府的?后来可传出承恩侯府的消息了?” 翠微恭谨地回道:“奴婢尚没有听说,那尸骨还是陛下派人去收的, 竟没有一个亲族出面。” 皇后两只鹦鹉被逗得似乎不耐烦,却是不再伸着脖子闹吃,互相啄着翅膀,皇后有些好笑地往石槽里一粒一粒地添着,漫不经心地道:“顾家的事当真是奇事,那一百多口人命就这般没了,这些年竟连一个水花都没打。” 翠微低声道:“娘娘,眼下闹得厉害的徐家的儿息虞氏,便是同昔日的承恩侯府世子夫人同出一族,许是暗暗动静,外界不曾察觉罢了。” 皇后眼眸微低,嗤笑道:“她一回来,汴京城里头就热闹了,她去了边境以后的这些年,本宫总觉得这些夫人、小娘们都乏味得很。” 翠微知道皇后口中的“她”是杜恒言,若说皇后最恨谁,大概就是杜家的另一位小娘子杜恒言,眼下皇后虽是笑着说,可是翠微还是敏锐地觉察到皇后眼眸里泛上来的层层冷意。 不由浑身打了个冷颤,忙低了头,她自幼便在皇后娘娘身边服侍,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了,只是每每主子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