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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十字会的援助行动

    

红十字会的援助行动

                             

    “院长,我认为让学生参与伤兵的援助行动,这并不适合,我们有更成熟的实践方案不是吗?往年我们都是去援助孤寡老人。”

    看着索尼娅不愉快的神色,想到她以往的某些事迹,院长顿感头疼。

    他抬了抬眼睛,安抚她的情绪:“索尼娅,冷静。事实上,我也对此抱有疑惑,但依据上级的指令,他们认为援助伤兵更有利于打开红十字会在德国的影响力,如今我们需要这种影响力以保证后续工作的推进。”

    “院长,把学生扯进战争是一种不明智的行为。”

    “索尼娅,只是对退役伤兵进行援助,地点是在柏林而非前线,这是一场人道主义援助,没有任何危险。”

    “援助什么?援助一群穷凶极恶的侵略者吗?”

    院长用温和的眼神看着她,“索尼娅,身为医者,你应践行希波克拉底的宣言,应不偏不倚,无视病人的民族起源、性别、国籍、政治信仰、种族等任何因素。那些伤残士兵也是战争的受害者,不是吗?”

    索尼娅走出院长办公室,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苦闷。

    她抽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从业多年,她向来秉持着学术与政治严格区别的人生信条,往年她可以拥有这种自由,极大限度遵循自己的人生信条去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

    但战争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迟早将每个人都卷入其中,不知从何时起,她就感觉这种自由在逐渐离她远去,或许是从瓦尔特迈进实验室那一刻起,或许是从波兰战争的那天凌晨开始。

    总之,她的人生信条已经被人野蛮介入,学术和政治的界限正在被人模糊化,她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也无法把控学生们的未来走向。

    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秩序和道德逐渐瓦解,所有人都在混乱中蝇营狗苟,借助一些概念性的东西牟取私利。

    哈,红十字会,践行希波克拉底宣言?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这些医学门阀只会估量学生们的价值,以期给各个国家的当局卖出一个好价钱。

    但她也感到一种悲哀,身为医者,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协会是目前最能担起希波克拉底宣言的一个组织,无论上层的想法是什么,都不可否认这点,这是学生身为医者必须要去面临的课题,即平等对待每一个病人。

    一个星期后,医学院的很多学生都投入到了红十字会的社会实践中,地点是在柏林郊区,很多人对此都产生了抱怨。

    “为什么不能在市区?那么冷的春天还要来到这个地方,真讨厌!”

    “我现在觉得,援助城市里的老太太也挺好的,就算她们再刁难,至少不会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来折磨。”

    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终于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个后方医院设立在郊区。

    他们中的很多人自此对于“战争”有了更清晰的感受。

    缺胳膊少腿,少了一只眼睛,应该还算是比较幸运的一部分。

    战地医院是没有办法做到那么精细的活计的,很多士兵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引发严重的感染,不得不进行更为痛苦更为漫长的医治。

    吗啡是一种不能缺少的东西,也是消耗最快的一种药品。

    安娜为一个刚截肢的士兵注射了最大剂量的吗啡,但他依然哀嚎不止,两个医务兵都没法完全按下这个大块头。

    那种惨叫声真的让人胆战心惊,她有些出神地看着士兵青筋暴起的脸,“已经是最大剂量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还是那么痛苦。”

    其中一个医务兵笑了一下,他从战地医院退下来,对于这种场面司空见惯。

    “可爱的东方小姐,你知道他是什么兵种吗?”

    安娜摇了摇头。

    “哦,他是一名坦克车长。”

    “有什么区别?”

    “女士,翻越地势险峻的阿登高地,绕过马奇诺防线,完成闪电战的作战任务,几天几夜未曾休眠,你猜猜这些坦克兵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另一名医务兵大声说:“当然是靠&039;mama的小帮手&039;柏飞丁!”

    “事实上,如果你到战场上,你就会明白柏飞丁是和香烟一样的硬通货,很多士兵借此坚持作战,他们称之为&039;无所不能的神药&039;。”

    安娜当然知道柏飞丁,这是一种极易上瘾的精神药物,也就是说,士兵们都是靠嗑毒品来完成任务的,纳粹也鼓励他们这么做。

    这就是所谓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钢铁意志”。

    这群人真是疯了,难怪吗啡不顶用,他们的身体早就被毒品给透支了。

    这个坦克车长的哀嚎声实在是太大了,引发了很多人的不满。

    面容冷硬的医务长走进来,他抬了抬眼镜,询问安娜原因。

    安娜回答:“已经是最大剂量的吗啡。”

    医务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用一种冰冷的语气下命令:“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让他闭嘴,一个人的哀嚎声会引发其他人的效仿,我不希望整个医院陷入这种情况。”

    安娜强调:“已经是最大剂量的吗啡。”

    “那就给他再来一剂。”

    安娜:“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这不符合行医规范。”

    医务长冷笑一声,“你必须这么做!这是命令!”

    医学院的其他同学围了过来。

    连续多天高强度的工作已让他们生出不满,更何况是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中,这样的“实践活动”无法让人感到任何愉悦,有些人甚至因为这地狱一般的场景而患上了恐惧症。

    埃里希把安娜拉到了身后,对医务长说:“医务长阁下,这只是我们的一次实践活动,我们不是你们的下属,请不要用这种糟糕的态度对待学生。”

    医务长询问旁边的助手,“这就是红十字会派来的人?”

    “是的,医务长先生。”

    埃里希:“我们是医者,我们也有尊严。”

    医务长严厉呵斥:“为了一个东方女人,你们要在这里闹起来?”

    埃里希也怒气冲冲,大声说:“我们践行希波克拉底的宣言,无视病人的身份给予平等援助,你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歧视不同国籍的医生?”

    “如果不想实践活动打上劣等的标签,你们必须服从我的命令!”

    医学院的学生都把手中的医用品丢到了盘子里,用一种无声的力量抗议。

    医务长脸色阴沉,大发脾气,怒气冲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