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第四章

    2004年,春

    兰芸芸在青芒服装厂呆了快五年，却没存下多少钱，好在整个人脱胎换骨了般——

    本科文凭到手（自考了行政管理专业,还是远在西藏的大哥提了醒，他在金手指的鼓励下报了法学专业,转业回家分配去县城当司机时就有了大专文凭……）；

    婴儿肥没了（成了鹅蛋脸）；

    个头更高了（突破一米七）；

    羊城本地话讲的可溜可溜（跟同事陈密州学的）。

    “你真的要换工作啊？”头一个表示不舍的是陈密州，他是想追求这高个子靓妹,可太熟不好开口。

    平常对她好，她只当成同事之间的好。

    “嗯,收入比这边高一半……”这边加上奖金也就一千出头，那边底薪一千八，还有其他福利。

    “可市区公司不包吃住,算下来是一样的……”陈密州去年就升了，成了办公室主任，可他手下就周兰这个好用的兵，大姐，大姐只能打打配合，她又学不会用电脑，如今整个办公室放着三台电脑。

    “有住房交通手机等补贴,不是要招人了吗？”一个办公室文员可有可无，五年如一日不加工资，要不是可以在办公室摸鱼看自考资料，早早就换了工作。

    “好吧。”陈密州也想过换工作，可却不敢，这边有当副厂长的族叔罩着自己，去了市里就要考自己……

    话说，这边钱太少,五年下来，兰芸芸没有给家里寄一分钱，可又怕被村人说嘴，每年过年给兰家父母各买一套新衣寄回去，可加一起也不过两三百块，剩下就只能给自己添一样黄金手饰。

    有时添戒指，有时添耳环，有时添项链，有时添手镯……

    ……

    换工作搬家买衣服鞋子包包一通下来，没钱了，兰芸芸不由发愁：市区消费太高，自己不会成为月光族吧？！

    要么做兼职要么接着考研，可读书那么难，辛苦五年才拿一个本科，只能做兼职，还得多想多看多问。

    “你好，请问有房间出租？”一个电话打进来。

    “是的，一个房间五百，水电平摊……”兰芸芸租了一套一万块一年的二室居，房租半年一付，她自己占了一个带阳台的房间，剩下一个房间得找合租的。

    “不是有个二百八的吗？”每个月工资就一千二，哪能住五百的房间。

    “哦，有的，得与我住一个房间，里头两张床两张桌子……”没钱，兰芸芸只能与人同住，平常还要自带盒饭去公司。

    “行，什么时候方便看房？”

    “下班后就行。”

    ……

    就这样子，兰芸芸找了两个姑娘同住，算是做好节流，可关键是开源啊，她还还没有找到一个‘钱多事少’的兼职呢，就被一位慧眼识珠的副总拎去了市场部做培训。

    “副总说你说话有力量感，合适培训，以后你来开晨会……”市场经理是个很帅气的高个子男人，关键还很年轻，不足三十岁，可年薪却有十多万，不是本地人，可也买了房又刚添了一辆代步车。

    “听说市场部收入高，我想可以试一试……可我到底能拿多少？”兰芸芸不是没有梦想的，可现实却很是……她在想是不是去肯德基做兼职或是接一些手工活回家做。

    “你啊，底薪1200，然后就是提成，拿整个市场部的提成……放心，三五千是寻常，年底能有上万……”市场经理也是拿市场部提成，但自己是大头，是要吃rou的，给培训讲师喝点汤汤水水就行。

    那好吧。先试试……

    为了做好这一份工作，兰芸芸将兼职抛到脑后，买了一台二手电脑，一有空就白天 黑夜的学习学习学习。

    目前市场部就几个业务员，兰芸芸还是能面对不心慌，特别是启动金手指——加油，鼓励，打气后，个个安静下来听她讲话，面上不以为然或是心底嗤笑都没有关系，不影响她的发挥。

    “芸芸，你在学讲普通话？”租了兰芸芸另一间屋的女生是个‘导购员’，个高腿长肤白貌美那一种，追求者众多，经常夜不归宿，好在女生从来不带朋友回来过夜。

    “是啊，我调去市场部当了培训讲师，不能没个进步……”兰芸芸是农村女孩，打小教育就不好，到了羊城，只知道学本地话和背单词，普通话就没有一点标准，如今公司对她没个要求，可以后呢？

    “芸芸，你可真……上进。”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这一个词，其实想说真傻的，长得不是太漂亮，身材也不是特别好，却也可以找个年纪大些的男朋友，就不必这般辛苦。

    “一般一般。”兰芸芸不是真傻。

    一个人自考学普通话太吃力，在老家同学的撺掇下认识了一个在京城政法大学自考法学专业的学长。

    是同学的学长，也是本省人，他是文科生，其他成绩还行，除了英语和数学，这两门给他拉胯，当年高考不到四百分。

    那是1998年，国内各大名校正正好扩招自考考生，他一时冲动也便入了套。

    如今后悔的很，一年八、九千学费加五、六千生活费，四年下来就是五、六万，可到头来却处处碰壁，找不到一份好工作。

    兰芸芸劝他考公或是考研。

    而他却是着急挣钱。

    说起来，哥哥兰云志也是念法学，可他最后进了县政府开车，不说体面不体面，到底是份正式工作。

    可收入着实不如何，最后找了个漂亮又能干的服装店老板娘。

    对，兰芸芸有大嫂了，马上就要有侄子了。

    大嫂漂亮又能干，可脾气也大，大哥住大嫂买的商品房，兰家父母想跟着儿子享福那是不能够。

    兰家父母不舍得埋怨儿子，也不敢埋怨儿媳，就可着兰芸芸念念叨叨不休。

    “……二十岁了，年底就回家相亲结婚……”家里安装了电话，兰母打电话总响一声，再挂了，让兰芸芸打回去，然后一讲就是半小时，而兰芸芸就外放着手机，一心两用。

    不回电话，那可不行，会闹到兰云志那边去……大哥知道了，那大嫂也便知道了，到底是家丑不可外扬？！爱念叨就来吧，忍，先忍一忍，等侄子出生吧。

    “兰芸芸，我在京城混不下去，回家也找不到收入高的工作，想去羊城看看……你知道什么工作挣钱最快？”这个学长没见过面，却在电脑上视频了好几个月，如今要过来了，他是同学的学长，又是兰芸芸的普通话老师。

    “我知道的就流水线工人，只要上手三四个月后，只要乐意加班加点的干，一个月三五千是平常……”兰芸芸在劝退呢，京城混不下来，羊城也一样难混啊。

    可这一位名叫吴宪敏的学长到底免费教导了自己好几个月的普通话，加之兰芸芸自己也努力练习，已经可以参加普通话等级考试。

    兰芸芸想趁着年轻，考个教师证下来，这是哥哥兰云志的提议，他说二十五岁之后还没能在羊城安个家就回老家，只要有教师证就能进学校当老师。

    当然不是正式的，也不是代课的，如今有合同……想编制就要考试，每年就放出十来个正式名额，全县老师一起考吧。

    “……我先试一试……”吴宪敏不是独生子，也不是小儿子，光光是种地的父母是供不出他来，是上头三个jiejie，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还有下头的弟弟，初中未毕业就辍学。

    当然不是因为供吴宪敏读书，而是不聪明又不努力，这些年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工 打牌，二十出头也不找个女朋友。

    三个jiejie，吴宪敏只要还上了这些年钱就行，可弟弟不成器，吴宪敏只能自己负起赡养父母的责任。

    考公是体面，可吴宪敏一怕考不上，二怕考上了收入不高。

    “那你等等，我写一份攻略发给你啊……”兰芸芸与吴宪敏有来有往的交流了数月，面对一个相貌堂堂的大小伙子，哪能一点不心动，可他……可他是凤凰男啊。

    可惜自己不是白富美，要不然一定不会放过……

    “感谢感谢！”吴宪敏也不是找不到工作，可一份月薪不过一千二的学校后勤，便是能趁机复习考公也不行，他的心静不下来，同学朋友纷纷给介绍女朋友。

    不是有钱便是有背景，可本人不是太矮就是太丑。

    让他当小白脸，他吃不下去。

    至少，至少要自己先努力几年吧，不挣扎一下不甘心呢？！

    吴宪敏对未来另一半是有要求的，不是有钱或是有背景就行，至少……至少要能交流的女生，还要长得过得去，像兰芸芸就不错，家里很清爽。

    就一个哥哥，还是当兵转业的正式驾驶员。

    兰家父母年轻身体也健康。

    可吴宪敏聪明的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支持兰芸芸考教师证，有备无患，不论一起回老家或是留在羊城打工都行。

    兰芸芸到底在羊城开发区呆了五年，加上原主也呆了十来年，她将那边的情况一一说明，并说一说未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