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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广/辽广)张太太的男伴 下

    发情期最后一天中午,我正在睡觉,忽然被玻璃炸裂的声音惊醒。套间会客室的落地窗多了一个碎裂的孔洞,而罪魁祸首的子弹,正嵌在电视屏幕上。前两天我被反反复复的情热困在床上,卧室的窗帘一直没有拉开,我猜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没有选择向卧室开枪。

    我坐在沙发里,久久凝视玻璃上的弹孔。落地窗对面有两三座大厦,现在追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一直在监视这里,才能选中一个马超离开的时间,开出一枪。

    十几分钟后,马超回来,他上半身赤裸,披一件黑西装,拎一扎啤酒。进门后先看见落地窗,再看到嵌在电视机屏幕里的子弹。马超走过来,皮鞋踩在玻璃碎片上,咯吱作响。

    “怎么还有狙击手。”他放下啤酒,“别坐这了,你等他给你一枪呢?”

    我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两下,显示离婚律师发来新消息。

    “你去哪了?”

    发情期还没结束,Alpha就没了踪影,激素冲击下,我一开口就发出并非本意的哭腔。马超吓了一跳,蹲在我面前。

    “哭了?吓着了?”

    “不是。”我自己也受不住这么突如其来的汹涌情绪,转开脸,深呼吸了几次,“他们没杀我,说明只是一个警告。”

    “什么警告不警告,你又知道是谁了?”马超不耐烦,“你说他在哪,我去把他开枪的手剁了,把他看准星的眼珠挖了。”

    与Alpha对Omega的占有欲相对的,是Omega对Alpha的依恋心理。想要依附在强势的Alpha身边,想被标记,想被撕碎了吮干血rou流入对方喉咙。后颈密密麻麻地发痒。

    “说不定他从我们进到酒店就开始监视了,你都没发现。”

    “我忙着干你。”马超捏着我小腿肚子,呲牙,“他把我们的事看光了。”

    “嗯。”

    “嫂子,你说,如果他没走呢,那我们现在做什么,也都被他看着了。”

    马超分开我的腿,搂着我的膝盖,按着我的后腰,把我大腿和身体折叠到一起。我亲吻他的唇峰、嘴角,也敞开浴袍让他亲吻我的。

    我打电话通知前台,房间有东西损坏。前台问要不要换一个房间,我说不用。

    我离开酒店时是深夜。离开之前,我给马超注射了两针安定。算不上足够保险的剂量,但我已经没办法拿到更多了。我在酒店的干洗中心拿了一套看起来还算顺眼的衣服,并且在前台留下了电话,表示很愿意赔偿失主的损失。

    我离开时还开着之前的车。车已经清洗过,他们擦掉了车里的血迹和尘土。不过马超把驾驶座椅调得过于靠后,点火前我重新调整了座椅。

    漫无边际的黑夜,漆黑的风穿过车前灯的光柱,吹到我脸上。前往郊区的路空空荡荡,只有两排行道树向我环抱。

    我踩着油门,一路远离城市灯光,抵达我的目的地,这座城市最安静的地方——半山公墓。

    到达公墓入口后,我点燃一支从车里找到的雪茄,应该是张辽留下的。我不太喜欢他在车里抽烟,雪茄的味道略好一些,不太刺鼻,有一点像张辽的信息素。

    我和张辽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

    我成年前,家族败落,西凉迅速扩张兴起,病急乱投医的家主四处押宝,想抱上西凉新贵的大腿。那时候,张辽的名字还不像现在这样,被公认为上流社会的通行证,他只是带着人来广陵做生意的中层头目。办事狠决,嗅觉灵敏,家主便觉得很有必要巴结。

    末路的家族拿不出上台面的礼物,好在人丁兴旺,旁支多得数不胜数。他们把族内适龄Omega的信息素拿去和张辽的一一匹配,最终从一个旁得不能再旁的支系里找到了我。准确的结果我已经记不清,肯定在95%以上。

    他们献宝似的把我送给张辽。高匹配度的Omega在任何时候都是稀缺的硬通货,毫无疑问,张辽收下了我这件“礼物”。虽然这并没有挽救刘家败落的命运。

    ——

    公墓依山而建,一排排墓碑和黑白遗像整齐排列,面朝远方灯火稀疏的城区。我拾级而上,位置越高,墓碑越高大华丽。我最后抵达山顶的凉亭,我的离婚律师已经在等我了。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声音低沉有力,说话一板一眼。

    “张夫人,您晚了六分钟。”

    “抽了根烟,不好意思。”

    我慢悠悠走上凉亭。离婚律师穿一身黑色风衣,站得笔直,扫了一眼我空荡荡的身后,指了一下凉亭的石凳。

    “请坐。”

    “不坐,太冰了。颜先生找得这么急,什么事?”

    “是我疏忽了。”颜先生点点头,“有事情需要向您当面确认。我的上司想知道,您丈夫没有按照约定进行,这是否可以认定为,交易已经失效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看很顺利。按照你们的要求,董卓已经死了,你们的人也没有被困在郿坞。郭汜他们把郿坞翻个底朝天,也怀疑不到你们上司头上,他还要怎么样?”我哼了一声,“再说,要问也该我先来问。他把拍品编号透露给了别人,还告诉散布假消息,说张辽已经死了,鼓动别人来追杀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

    颜先生平和地说:“杀死董卓只是交易的一部分,您不要回避我们的问题。”

    “我一直没联系上张辽,根本不知道郿坞里面的情况。颜先生既然有郿坞的消息,不如直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趁乱抢走了我上司的东西。”

    我耸肩:“也许只是为了保证不落入其他人手里。”

    “您丈夫的合作态度,令我们很担忧,他可能会取代董卓的位置。”颜先生又想了一会,他聊天时总要想一会,好像每一句都要深思熟虑才会说出口,“您应该也听说过一些。”

    当然听说过。

    关于张辽的风头已经盖过董卓,老派黑帮产业风险高又见不得人。董卓和西凉哪怕已经名震国内,也只能在城市背面夹着尾巴做人,半夜浇水泥柱。但张辽已经凭借高回报率的资本游戏,成为达官显贵的座上宾,大家族排着队想要进张辽的客户名单。

    甚至,其中还有不少打着和当年刘家一样的主意,塞几个年轻貌美信息素又可人的Omega进来。唯一区别是,他们现在拿不到张辽的信息素样本做匹配测试,不然很难说会不会突然冒出来匹配度100%的“灵魂伴侣”。

    我眨眨眼,面不改色:“张辽不会变成下一个董卓。他们不一样。”

    颜先生只看着我,没回答。如果换个场景,我也许会认为他是个很真诚又值得交往的人。

    “抱歉,我要带走您。我们需要确保张辽会履行承诺。”

    “我和张辽感情破裂,马上要离婚了。现在董卓死了,各家都要看他脸色做事,你真觉得他那么好心,还会管我这个和别的Alpha滚在一起的糟糠妻死活?”

    颜良一愣,迟钝地吸了吸鼻子,缓缓说:“您说了,张辽不会变成下一个董卓。他很看重您,第一时间安排了人在您身边。”

    颜先生的目光转开,投向我身后。

    “真没想到我的婚姻还有这么多拥趸。”

    “这么热闹,怎么不叫上我?”

    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浑身一僵,猛地转身。马超站在台阶下,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只有一双亮闪闪的眼睛、两排白牙格外清楚。他换了一身衣服,全新黑色短袖和工装裤,来路不明。重要的是,他现在应该在酒店里睡觉。

    “马超?!”

    在马超现身同一时间,我感到自己被注视了。被枪口瞄准和被人注视有些类似,其相同之处在于,如果你足够灵敏,无需亲眼看到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一点红光落在我胸口。

    “我建议两位不要轻举妄动。”颜先生说,“我们不会无缘无故开枪。”

    “谁说我要动了?”马超双手插兜,咧着嘴笑,“难怪辽哥一下子就知道他们要封锁郿坞,催命似的把我赶出来,原来是计划好了。”

    我本能地判断,现在的马超比即将绑架我的颜先生、潜藏在暗处的狙击手还危险,很明智地向颜先生身边退了两步。

    “躲什么……杀董卓这么有意思的事,辽哥怎么只叫吕布那个老土砖,不叫我?”马超步步逼近,我快要躲到颜先生背后了。

    颜先生按住我肩膀,控制我在他视线之内:“请您让开。”

    马超一动不动,肩背隆起,像随时要扑食上来的凶兽。那红光促狭地晃动,从我胸口漂移到咽喉,画出几处从衣领边缘露出的吻痕。

    “我守了这么多天的肥rou,你连句话都不说,就想从我面前带走,不好吧,兄弟?你的老板是谁,让他开个价给我。既然能和辽哥做生意,肯定是大人物。”

    马超失心疯了?他当着我的面,像卖货似的跟人讨价还价。

    颜先生大概没见过这种无赖:“张夫人自愿和我们走。”

    “真的吗?嫂子,你要跟他还是跟我?”

    “马超,让开。你不该跟来的。”

    马超转了一下脖子,颈椎骨咔咔作响:“辽哥让我过来,可是付了钱的。现在看,我还可以多要点。”

    马超猛扑上来,挥拳直捣颜先生太阳xue。颜先生皱着眉,一把推开我,用小臂格开重拳,转而用手肘顶上马超腹部。两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在墓地里rou搏,我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却听见沉闷的rou体碰撞声,鞋底和地面的摩擦声。

    再打下去要误事了,马超这个灾星,得罪了那些人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们把我当做拴住张辽的狗链子,自然不会真的对我做什么,只是想攥紧谈判筹码,给张辽传达警告信号。

    如果马超把颜先生打出三长两短,先不说他们的上司怎么想,远处的狙击手就能先给我们点颜色看看。做事一点都不考虑后果的实心脑袋。

    砰!一枪崩在某位无辜灵魂的墓碑上。

    两人以为是狙击手开了枪,震惊地看过来。我抬起还在冒烟的枪口,对准马超。

    可能是气急了,我反而十分平静:“到此为止了。张辽向你许诺了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但是现在如果你再拦着我,我保证下一枪不会是空枪,马超。”

    “在我们西凉有句话:有人抢的肯定是好东西。”马超大笑两声,“我们有标记,你开不了枪。”

    “标记……算什么东西!”

    我食指轻动,又是一声枪响,马超右侧肩膀留下汩汩鲜血。他晃了一下,侧头看一眼伤口,说:“想杀人,不该打这里。”

    “好。”

    我再次瞄准,却有另一只手按住了我的枪口。

    颜先生神色复杂,很不认可却欲言又止:“可以了。他保护过你,你不应该这样对他。时间到了,我该带你走了。”

    颜先生卸掉了我的枪。

    从马超旁边走过时,他说:“五点钟方向,700米。他最好跑得够快。”

    “你敢!”颜良勃然大怒,周身气焰熊熊燃烧。

    “哈哈哈哈——有意思。下次,我肯定打赢你。”

    我浑身一绷,克制住了回头的冲动。颜先生押着我到车上,已经有另一个人在等了。

    “文丑,叫医生来。”

    后座的人笑眯眯地,“他被自己姘头打了,你也要管?”

    “……”

    “真是好心。”

    我坐上颜先生的车,离开墓地。汽车启动前,我看了一眼后视镜。漆黑的马路中间,远远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脸,只有一双如饿狼般闪着荧光的眼睛。

    ——

    软禁的日子不算糟糕。我和两位绑匪住在同一屋檐下,除了不能出门,几乎不受限制。大部分时候只有文丑看着我,在我知道他真的蹲在酒店对面监视了我整个发情期之前,我们的相处还算融洽。在确认了那件事之后,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不得不继续和他“相处融洽”。

    和颜先生不同,文丑很健谈,讲话的语气也十分温柔。我们经常聊天。他讲了一些关于他和颜良的故事,原来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作为交换,他也问了关于我和张辽的故事。

    “只是商业联姻。”

    “你说得很轻描淡写。”

    “事实如此。”

    “后面呢,一个旁得不能再旁的支系,怎么弄垮了自己本家的产业,又取而代之的?”

    “这都是传了好几年的烂故事了。”

    “烂故事又不是真的。”

    “好吧。真相很无聊。刘家本来也是强弩之末,家族企业,每个旁支都有自己的想法,斗得死去活来。张辽觉得那些产业还有点用处,顺水推舟,帮了他们一把。”

    “帮他们选了个新的总裁?真是大方。”

    “……该你讲了。”

    文丑微笑,悠然开口:“好啊,我讲一个帮派的故事。有一个从边境兴起的走私帮派,几十年间不断扩张,变成了全国势力最强劲的黑手党。他们建起自己的商路和码头,又在一位聪明人的帮助下,发展出资本帝国。帮派的触手不断延伸,官员们也难以幸免。官员既不想受人挟制,又深知帮派之恶无法杜绝,所以,他们向资本帝国的创始人伸出橄榄枝,意图合作铲除头目。”

    “很经典的开头。”

    “是啊。可惜的是,这位创始人过于聪明了,他志不在此。他知道自己过于显眼,如果头目死去,自己就会变成最可能的得利者的嫌疑人。同时,他也不想得罪官员,只好委婉回绝。于是,官员找到了创始人的夫人。野心勃勃的夫人,替自己丈夫做出了决定——她同意了与官员进行合作,并以避嫌为由,一边策划离婚,一边当起了假联络人。”

    “真是大胆。”

    “她蒙骗官员,替自己的丈夫许下巨额承诺,又制造出正在行动的假象,并且在最后关头,一鼓作气把丈夫推进漩涡。帮派四分五裂,官员也分不到羹,只有创始人趁此机会,将手下的产业一举洗白。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抓不到半点踪迹。不幸的是,她过于聪明的丈夫看穿了这一切,并给她套上了一具枷锁。”

    我安静地看着文丑。

    “张辽明早回广陵,你准备什么时候求颜良,让他帮你假死?”

    我笑了,“会有用吗?”

    “颜良是个实心眼的好人,你可可怜怜地求一下,说不定他一昏头,真的要答应你。”文丑似笑非笑,“不过你要小心。你前面演得太心狠,他有些不喜欢你。”

    “还是算了。”

    文丑惬意地靠坐在沙发里,身形曼妙,眉目多情。如果第一次见面,我大概会以为他真是如此。但他是狙击手,是潜伏的毒蛇,最擅长在不经意时夺人性命。还是颜先生好相处,只要不威胁到他弟弟,怎么看都是一位敦厚温和的好人。

    “文丑,你讲的故事我有点不明白。这位夫人,她的家族背景已经被丈夫毁了精光,只能做点无聊的小生意,哪来的人手去安排那么多事情呢?”

    “是呀,真希望她能告诉我答案。”

    第二天晚上,颜良告诉我,我可以走了。他表情很差劲,散发着阴郁的黑气。来接我的是张辽的秘书,直接带我回到了郊区的别墅。我问他张辽在哪,秘书回答说集团积压了很多事务,总裁处理完这边,便回去加班了。

    ——

    再次见到张辽,是办理离婚的日子,他开车来别墅区接我。我坐进副驾,刚要打招呼,发现车上还有另一个人。

    “嫂子早啊!”

    “早。”

    我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马超脸上多了几处伤痕,笑起来龇牙咧嘴的。他见我打量他的伤,也不避讳。

    “厉害吧,辽哥给我打的。哦,还有嫂子你上次打我那一枪,都好了,我给你看——”

    “不用!”

    “差点就把我骨头打断了,真够劲的。不过嫂子你下次打我左边,那个弹孔把我纹身都弄花了。”

    张辽一直不说话,闷声开车,到机场了才说一句:“拿上东西,快滚。”

    “走了,辽哥!嫂子离婚后来凉州找我玩啊!”

    “诶等等……”

    没叫住,马超已经下车跑远了。

    张辽阴声问:“你们还没聊够,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他回来?”

    “算了。买了个礼物,本来想问一下地址。怎么说也帮了忙,总要表示一下。”

    “你以为我让他从半夜坐直升机飞过来,不用付报酬?”

    “你是你,我是我。”

    张辽启动车子,冷声说:“你在拍卖场用的还是我的账户,那么土的东西,亏你想得出来。”

    “我会把钱转给你。”

    谈话中止,我和张辽一路无言。车子停在法院停车场,地下停车场幽深安静。我准备下车,张辽忽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怎么,你反悔了?”

    “还有半个小时,再坐一会。”

    “上去坐也一样。”

    “就在这,我还有话想问你。”

    我解开安全带,身上的禁锢一松,“好吧,要问什么?”

    张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纹了刺青的半张脸对着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为什么要把阿蝉扯进来?”

    我有点惊讶,“我没想到你会问这个。”

    “我该问什么?你们一个、两个死孩子凑在一起,惹出这么大麻烦,你让阿蝉去……如果阿蝉被困住了怎么办,你呢,如果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阿蝉只是一个幌子。你怎么这么问,难道是阿蝉得手了?”

    张辽冷哼了一声,“没有。但有傻子以为她得手了,上赶着替她顶罪。我的行程没几个人知道,是秘书告诉你的?你专门挑我在郿坞的时候动手,让我被迫卷进他们分家产,真是好心。”

    我点头,“不用谢。”

    “除了阿蝉之外,你安排了多少人?”

    “好吧,法官在上。”我开了个玩笑,“确切地说,我只安排了阿蝉。但董卓肯定会在那天死。”

    “他们揪出了来自五六个不同势力的杀手,其中几个和西凉八竿子打不着,董卓死了之后还被一家杀手鞭尸。”

    “真残忍,他怎么死的?”

    “我告诉了你,你要去和他们东家结钱?”

    “不用钱,你也不用知道他们背后的东家是谁,坐享其成不好吗?”

    颜良的上司担心张辽会成为下一个“董卓”,事实上,张辽会成为比董卓更可怕的东西。张辽的名字在上流社会,是最好用的通行证。只要我稍稍放出一点张辽想要杀死董卓取而代之的口风,就有无数献殷勤无门的家族愿意为之代劳,所需的代价不过是排进张辽集团的客户名单。

    “我怕哪天再有人像前几天那样,让我还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债。”张辽身上的气压明显更低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从董卓的尸体上咬下了那么大一块rou,低头分出一点,向上面示好,也理所应当。给一个台阶下,他们之后会愿意继续陪你把游戏玩下去。”

    “这么说,我的好夫人,从头到尾,都是为了我好?”张辽忽然握住我的手,按在腰腹,肌rou紧实,呼吸平稳,“郿坞封锁后,成了杀人窝,每天都有人暴死街头。夫人的心意,我差点消受不起。”

    话赶话到这了,我手也抽不出来,“伤到哪了?”

    “才想起来关心我?”

    “不是早关心过……你现在都好了。”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取出来子弹,一枪从这里穿进去,子弹卡在肠子里……”

    我身体被他拉过去,差点撞上他肩膀,空出的手胡乱按在了播放器上,音响里传出放了一半的老歌。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不是打算离了婚,立刻跑到什么犄角旮旯我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和我扯上关系了吗?”

    “不应该吗?董卓死后,你在郿坞见到阿蝉,猜出了我要做什么。但你第一反应是找个人是找个人来监视我……”我眼神向下一斜,看见张辽手背骨节上有些细小的新伤,“我听说你和文丑也打了一架,我还在颜良手里,你就和文丑打起来……根本不关心我死活。”

    “坏事都扣我头上。当年可怜巴巴地求我,说想要刘家的产业,让我帮你抢,也是我强迫你?你这么能惹事,我费心费力找人来,要能打能抗,性格不能和你起冲突,还愿意买我的人情,不会趁机绑了你,不能和董卓有太深的瓜葛……”

    张辽贴得更近了,温热的呼吸洒在我脸上,一股雪茄味。

    我错开呼吸:“离我远点,我今天还要血检。”

    “没良心的。”

    张辽骂骂咧咧松了手,打开驾驶座车窗。我们谁都没去关音响,任由沙哑的音乐在车内流淌。

    车里的信息素浓度不降反升,我忍不住问:“怎么回事,你易感期?怎么不在家里隔离。”

    “这不是要陪你来办离婚。小孩养大了,什么都不听就算了,还四处惹麻烦,惹完了就跑。后面如果再被人绑了,别找我去救你。”

    张辽手肘搭在车窗边上,一副烟瘾犯了又不能抽的焦躁模样。我抬手捂鼻子,被张辽瞪了一眼,下意识又放下了手。

    “今天还是算了,等你易感期结束再来办吧。”我按了两下后颈的阻隔贴,“我打车回去,要帮你叫个代驾吗,送你去市中心的公寓?”

    “我还有得选?”

    “……去别墅吧,你之前留在那里的东西比较全。”

    张辽哼了一声,西装革履的,却像只大猫,“你住哪?”

    “别墅那么大,你住三楼,我先住二楼……”

    “你身上一股子焦糊味。”易感期的Alpha暴躁易怒,领地意识很强,闻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很容易产生攻击性。

    不过临时标记而已,这么久早散光了,说是刚才马超留在车里的还差不多。我在心底翻白眼,懒得和张辽争。

    “我住酒店,可以吗,总裁大人?”我伸手拉车门,咔嚓一声,车门锁了,“张文远,你什么意思?”

    停车场光线昏暗,照得他眉骨下一片暗影。晦暗的目光晃过来,又转回去,他低声说:“等我几分钟,处理一下信息素。错过了今天,又要重新预约,你肯定不愿意等。”

    张辽不再看我了。他深深地吸气又呼气,如浪潮涌动的信息素逐渐平静,回到他体内。他的侧脸沉在阴影里,线条起伏流畅。一首歌播完,正要放下一首,张辽关掉了音响。

    “好了,走吧。”

    “张辽。”我坐在原地不动,“我的枪,之前被颜良拿走了,没要回来。”

    “一把枪而已,再买新的吧,你那个都成古董了。”

    “我习惯了,想要那把。”

    “你这孩子怎么……”张辽骂到一半,硬生生停下,从兜里掏出袖珍左轮,“给,还要什么?”

    “你干嘛藏我的东西?”

    “太小了,揣兜里就忘了。你没藏我的,我狐狸呢?”

    “忘了,你自己回去找。”

    “你给我弄丢了?”

    “你再买个新的嘛!”我大叫一声,觉得很没面子,又开始拽车门把手,“好了没,快开门,要迟到了。”

    “从头到尾,耍我这么多,怎么偏偏离婚是真的?”一道视线在我后颈的阻隔贴上流连,搔得皮rou发痒。

    “……你同意过了。”

    “我当时以为你真的想离婚!说分居就分居,转头连标记都洗了。”

    日程闹钟响了,【9:30,离婚】。我和张辽谁都没动。

    “我借你的名义,给很多家族许了好处,我们不离婚,这些债真的要算你头上。”

    “能有多少,比你从我这抢的财产还多?”

    我挠挠脸颊,“那倒没有。”

    “小混蛋。”

    我们在法院的底下停车场接吻,从前排吻到后排,然后变成压在车窗上抹花氤氲雾气的手印和摇晃的车架。

    ——

    我成年前一个月,得知自己即将被卖给年长十几岁的Alpha联姻,我听说过那位Alpha的名声,心狠手辣、喜怒无常。

    深夜,醉酒的成年Alpha半面刺青,状如阎罗,徒手攀进我卧室。

    “别叫,我来看看自己小未婚妻长什么样。”Alpha双手支在床边,细细看了我一会,“怎么这么嫩?”

    “辽哥,辽哥!我上来了!”

    窗边窸窸窣窣还有别的声响,Alpha一把将还没冒头的人推了下去。响起重物落地树枝弯折断裂的声音。

    “滚,你凑什么热闹!”Alpha恼怒。

    楼下传来第三个人声音:“有人来了,撤。”

    后来,张辽拒不承认这段“夜闯未成年Omega卧房”的犯罪事实,所以只能由我一人珍藏了。

    【END】

    彩蛋1

    广陵王:做可以,但你不准提马超。

    张辽:……谁要提他。

    张辽:你说这个干什么?

    广陵王:反正你不准提。

    张辽:马超跟你做的时候提我了?

    广陵王:……

    彩蛋2

    广陵王:(惊醒)(摇晃张辽)

    张辽:?

    广陵王:我做噩梦了。

    广陵王:我梦见你被困在郿坞,然后……

    张辽:都过去了。

    广陵王:派了吕布来守着我。

    张辽:你都梦些什么,你根本没见过吕布!

    广陵王:对,梦里是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