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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看看病

    

10看看病



    事后路尧有再次找过纪星远。

    他语气愧疚,说着空洞乏味的理由:

    “成绩不好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你性子太傲了,管理层觉得你无法掌控。人气又太高,卖掉会遭受骂名。”

    “都是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末了,路教练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他低下头,长吁一口气:

    “是我不好,三年前好几个战队要签你,我硬是把你扣了下来,这两年战队管理层出了问题,你们队员之间心有芥蒂,当然打不出成绩。”

    “我把你的合同求来了,当初签了五年,如今还有两年,唐总看在我的面子上允了你自由人的身份。”

    “是我欠你的,总该弥补。”

    路尧说着含糊的理由,纪星远不知所措:“尧哥,你不欠我的。”

    路尧问:“你现在住哪。”

    “我外婆是云城人,现在住在外婆留下的老房子里。”纪星远答。

    路尧拍拍她的胳膊,放心了。

    他走得匆忙,只留下那份作废的合同,泛黄的旧封皮见证了她三年最好的青春。

    ──

    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的事了。

    纪星远做了许多梦,从做青训生开始,再到后来成为TG的队长,走马灯般一一闪现而过。

    纪星远对此极为震惊:我不是要死了吧。

    她火速从网上挂了个专家号。

    次日,纪星远带着鸭舌帽、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某私人医院心理门诊前。

    “郁主人,有患者到了。”导医小jiejie敲了敲诊疗室的门。

    门内温和悦耳的男声回应:“进。”

    导医推开门,转身对着纪星远礼貌点头:“明小姐请进。”

    纪星远抬腿走进诊室,只听门“咔”的一声被人从外面关上。

    诊室里穿白大褂的男人站起来,身形颀长,看起来年纪不大,他随意地指了指转椅:“坐吧。”

    纪星远依言坐好。

    “明楠…启……小姐?”年轻医生有些艰难的念出病历本上的名字。

    “放松,明…小姐”他倒了一杯水在纪星远跟前,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更有力度:“看得出来您是个非常重视隐私的患者,其实你不必裹的这么严实,我们医院对患者的信息严格保密。”

    纪星远讪笑,这是她挂了大价钱挂到的副主任号,但是目前看来,这位主任的年纪让她不怎么能产生医生与患者间的美好信赖关系。

    她摘掉帽子眼镜,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姣好的鼻梁,摸到口罩时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摘下来。

    “别那么拘谨,我姓郁。”白大褂男人走回桌子对面,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熟练地给自己的保温杯里添了把茶叶,“喝茶吗?”

    “不用不用,我喝水就好了。”纪星远客气地摆摆手,抬起一次性纸杯,又想起自己带了口罩,只好将纸杯放下,她难得地有些不自在,老师、医生是她最不擅长打交道的职业。

    白大褂没再跟她客气,给自己杯里倒满了开水,guntang的水汽氤氲挡住了纪星远的视线,他把稍微杯子往旁边挪了些许:“那么我们开始吧。”

    “就当作是正常的聊聊天。”

    他的嗓音很悦耳,在门口时姜临就知道了,这不禁让她想起赵景悦,不过这位主任的音色要更低沉一些。

    “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年轻主任问。

    姜临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语气干巴巴地:“我觉得我可能病了。”

    办公桌对面的男人眼睛瞳孔是温柔的浅棕色,四目对视时他露出鼓励的神情,纪星远只好继续说:

    “我最近压力很大,持续了大概一个月。”

    “我也知道,现在的人哪个没有压力啊。”

    “我平时自认为是个自律的人,但是因为这些压力,使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纪星远缓缓说着,她这时候才正式打量这个诊疗室,木质的地板,暖色的灯光,没有寻常医院那种消毒液的气味,她突然觉得这件诊疗室的装修风格很符合眼前医生的气质。

    她视线挪到郁医生身后的书架,上面错落摆放着一排排书籍。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这让我很难接受。”纪星远说。

    郁医生铺了一张A4纸,双手合在桌上,纪星远因为职业的原因,对别人的手格外注意,这个男人的手指修长白皙,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

    他注视着纪星远的眼睛说:“发现了问题就要主动解决问题,这样才不会被动。”

    “能告诉我你对压力的感受吗?”郁医生问。

    纪星远想了一下:“情绪不受控制,会烦躁、会失眠……”

    “嗯,这些都是人类受到压力时很正常的现象,你不必担心。”郁医生点点头。

    “还有……”纪星远犹豫了一会,说:“还有会想zuoai。”

    这时候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挑了挑好看的眉毛:“zuoai?”

    纪星远:……

    她露出了羞赧的神情,还好自己带着口罩。

    “没关系,请继续,把它当是一种倾诉,不要有过多的想法。”

    郁医生态度温和,循循善诱。

    纪星远眼睛闭起又睁开,密长的睫毛忽闪。

    “某个时候心跳变得很快,甚至有一种失重感,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

    “我说过我认为自己自制力还算不错,我会压抑住这种想法,用工作去转移注意力,一开始效果还算不错。”

    “可是出了问题。”郁医生看到纪星远颈处渐渐染上了一抹淡红。

    她说:“我和同事发生了关系。”

    郁医生接过话:“因为性行为的发生,让你产生了依赖性?”

    “不是那样的。”纪星远否定:“实际上恰恰相反。”

    “第一次发生在三年前,我强迫了同事,压力确实减轻了,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地负罪感,我害怕极了,这种被欲望支配理智的感觉。”

    “我一直以来都去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这些年我也压抑的很好。”

    “直到最近。”

    姜临低头,看着脚尖,重复了一遍她最初说的话。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郁医生一边认真聆听纪星远的倾诉,一边在纸上写了些什么,他看着纸,抬头对纪星远说:“明小姐,你第一次产生无法对抗的压力的时候是三年前,但是它并没有对你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纪星远“嗯”了一声。

    “一次性行为后,你发现这对缓解压力很有帮助,你是有些喜欢这种解压方式的,但是你不允许有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于是试着去减少zuoai的频率。”

    纪星远点出话中的错误:“不是减少,是完全戒断。”

    郁医生说到这时用中性笔敲敲纸面:“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当我们的大脑遇到威胁或者刺激的时候,会本能地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让身体进入到警戒状态,这个时候我们可能会心跳加速,血液升高,手心出汗,肌rou紧绷等症状,更有甚者就会出现像你的这种情况,这些都是压力下很常见的生理表现。”

    他摘下口罩,抿了一口温热的茶。

    “人的身体就好像河流,发生洪泄的时候不能去堵,而要去疏。”

    他蹙起眉头。

    “一旦压抑住欲望,造成意识的淤积,长期下去,就会更加容易被唤醒激活。”

    对面女孩子眼中露出迷茫的神情。

    “最近这个月有过性行为吗?”他问。

    “有的。”纪星远如实回答。

    他轻轻的在纸上写下“失控”二字:“它会让你感觉好一些吗?”

    “会的。”她说。

    和赵景悦做完的那一晚后,她轻松很多。

    “你的情况不算太特殊,有一点成瘾行为。”郁医生看向她的眼睛。

    “为了避免成为真正的性瘾患者,请适当的释放欲望,这并不会让你失去控制,反而会帮助你缓解压力。”

    纪星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

    一个小时后,郁医生抬手看了看藏在袖子里的手表,做工精致美观,纪星远觉得应该价值不菲。

    “时间差不多了。”他倒掉保温杯里的茶叶说:“今天先到这吧,你有问题可以加我微信沟通。”

    他拿出手机,纪星远捧着自己手机认真到虔诚的程度地扫了二维码。

    “我叫郁鸣川。”他指了指白大褂前胸牌。

    纪星远:大佬大佬,怎么能称呼大名。

    因为医生职业带来的疏离感在纪星远这里打消了不少,她起身戴好帽子眼镜礼貌地告别,却见郁鸣川脱了白大褂与她一起走出诊疗室。

    “我也到下班点了,一起下去吧。”

    纪星远点点头,和郁医生并排下了楼,走向大厅门口,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郁鸣川见状回头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两把共享雨伞,他递给纪星远一把,能听出他有些抱怨的说:“这雨说下就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接着随口一问:“你住哪啊,要不要我送你?”

    您也太客气了,纪星远双手接过伞,嘴上却乖巧礼貌地回答:“不用了郁医生,我从机场那边开车过来的。”

    谁知郁鸣川眼神清澈地对她一笑,笑里装着坦荡:“那麻烦明小姐送一下我吧,正好顺路,我忘记今天是坐公交来的了。”

    纪星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