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正邪就在心中

    青阳身上的煞气实在吓人，很多和尚都承受不住，被吓得连连倒退，只有那玄竹能够勉力支撑，他抬头看青阳，脸上忽然多了一丝肃穆，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青阳，你入魔了！”

    青阳刚刚经历了血魔教反攻七大仙门之事，对所谓的正魔之分完全不屑一顾，如今又经历了松鹤老道之死，正是心神不稳之际，于是喝道：“什么狗屁魔不魔的？只要实力够强，血魔教还不是照样大行其道？只要能救活我师父，我不介意杀死天下所有人。”

    面对满是煞气的青阳，玄竹却毫无惧色，道：“正邪就在你的心中，如果你觉得杀了我们能救活松鹤真人，那你就动手吧。”

    青阳目光中闪过一丝厉色，挥动手掌就要动手，可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杀那三位修士，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杀青龙寺的和尚就有些牵强了。尤其是这个玄竹，跟自己从小认识，这些年师父生活在青龙寺，多蒙玄竹师徒照顾，等于是这些年都是玄竹在代替自己在师父跟前尽孝，自己若是杀了他，岂不是恩将仇报？

    想到这里，青阳的动作就缓了下来，终究没有拍出这一掌。

    见到青阳没有动手，玄竹继续说道：“正与邪并没有严格的区分，正道可以做出邪恶之事，而邪魔也能做出正道之举，所以为正为邪全在你的本心。松鹤真人羽化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他对此也早有预料，也跟青龙寺诸僧交代过后事，与这帮人杀上门来关系并不是很大，你杀死虎孝北等人已经算是报了仇，岂可再迁怒他人？”

    玄竹说的这些，青阳其实都懂，师父松鹤老道的死跟虎孝北有些关系，但关系不是很大，自己杀死了他们三个，恩怨也已经了了，再杀其他人就有点扩大化了。青龙寺的和尚实力低微，并没有能力阻止炼气中期的虎孝北，说他们见死不救很牵强，而且外面也有百多号看热闹的，严格说起来也算是见死不救，总不能都杀了吧？

    青阳刚才之所以有那么大的戾气，一方面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魔道兴盛七大仙门覆灭，心中的郁结无法疏散；另一方面也是突然见到自己最亲的人死去，悲痛之下心魔作祟，才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

    连续杀死了三个人，又有了这段时间的缓冲，心中郁结与悲痛稍解，青阳的头脑逐渐恢复了清明，两只眼睛里面的猩红之色慢慢消退，他不是嗜杀之人，也不会放纵自己滥杀无辜。

    见青阳的情况稍好了一些，玄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道：“这是松鹤真人早就放在我这里的，让我交给你。”

    青阳接过那信件看了看，是师父的手笔，看上面的字迹，显然已经写就多时，一直在玄竹这里保存着。青阳撕开信封，只见里面写着：“青阳徒儿，近期为师自感大限已至，恐怕活不了几天了，都说越老越怕死，老道却不在乎，此生能活百岁早就知足了。为师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收了个好徒儿，遗憾的是临走之前不能再见你一面，这样也好，我悄无声息的离开，你就可以了无牵挂……”

    看着这熟悉的字迹，看着里面亲切的话语，师父的音容笑貌似乎就在眼前，青阳不由得鼻子一酸，眼睛里面多了一丝雾气。

    隐约中，他似乎见到了，一个神情猥琐的老道士正拿着一串糖葫芦哄骗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隐约中，他似乎见到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道士，带着一个小道童一起行骗江湖；隐约中，他似乎看到了，小道士渐渐长大，而头发花白的老道士终于有机会优哉游哉享受生活；隐约中，他似乎见到了，那老道士甘冒奇险为徒儿盗取，靠着装死才躲过仙师探查；隐约中，他还看到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道，每天站在山边对着远方翘首以盼，却始终没有等来他所希望的。

    最终所有的情景全部消失，只剩下眼前椅子上那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如同枯柴一般的尸体。这次师父是真的死了，真的离自己而去了，以后再也不可能见到了，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

    其实青阳知道，师父早晚都有这一天，松鹤老道没有灵根无法修仙，这辈子只能做一个凡人，哪怕是做到凡人的极致，也不过百年有余的寿命，眼前这一幕是早晚要发生的，没有任何意外。

    青阳这次回来之前，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以为师父早已作古，没想到师父竟然坚持到了他回来的前一刻。只是唯一比较遗憾的是，阴差阳错，松鹤老道还是在青阳赶回来之前死掉了，青阳没有见到最后一面，所以从这一点来说，虎孝北三人也是死有余辜。

    人死不能复生，往事已矣，青阳也不可能永远活在悲痛之中，而且松鹤老道选在最后时刻硬撑，未尝没有主动寻死，让青阳彻底断绝所有念想，了却一切牵挂，从而安心修炼的心思。

    师父用心良苦，青阳又怎能不领情？刚才的一切不过是真情流露罢了。他修炼了数十年，这点自制之力还是有的，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冲着玄竹和尚点了点头，道：“玄竹，这次多谢了。”

    随后青阳也不等玄竹等人开口，直接弯腰抱起松鹤老道的尸体，朝着大殿外面一步步走去。殿外的武者们之前都看到了青阳从天上飞来的手段，也知道了大殿里面发生的事情，眼看着青阳从大殿里面出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滋扰，只是乖乖的让开了道路。

    松鹤老道死了，来闹事的猛虎帮的人也被杀了，一场变故消弭与无形，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了。玄竹招呼着青龙寺的和尚，把在场的武者们劝下了山，总算了恢复寺庙的清净。

    不过也因为这件事，使得青龙寺在周边数府江湖上的形象更加高大，经历过这件事的武者回去之后，把这里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宣扬出去，渐渐地就越传越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