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迟
褚嫣去法国分公司工作的职位是COO，相当于分公司的副总裁。 她结束休假后，偶尔会在视频会议的时候，和秦池见面。 因为分公司发展得很不错，国内总公司也没有什么必要有出差去法国的安排。 秦池不再给她打电话以后，他们就成了单纯的上下级关系。 秦池还是没有新的高级秘书，他扩张到了5个秘书和8个助理的团队，才让自己的工作量维持在了一个正常的水平内。 有一次休假时，秦池悄悄去了法国，从公司档案中找到了她登记的地址。 他把车停在门口，终于等到褚嫣出门。她手里抱着个孩子，身后跟着一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秦池没有见过，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小孩。 褚嫣手里的是个女孩，另一个看上去是男孩。 里面又走出来一个男人，把褚嫣手里的孩子抱过去，她在笑。 她的笑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她的笑要么是女孩的娇羞可爱，要么是女人的魅惑迷人，现在她的笑很温暖，满眼都是孩子。 秦池怕被发现，所以没有看很久就离开了。 晚上他做了梦，梦见褚嫣变老了，自己也变老了。 他对褚嫣说：“小嫣，对不起。” 但是她却看着另一个人笑，过一会儿迷茫地转头问他：“你是谁？” 这可能就是他们的结局。 秦池消沉了很多，父母都看在眼里。 他们知道方婷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以后，终于站在了秦池这边，和方婷断绝了来往。 但是没过多久，秦池回家后饭桌上的主题就成了催婚。 他们希望秦池能早点再婚，有一个稳定的家庭。 秦池没有拒绝，空闲的时候就去接触合适的女人。 如果再结婚，他很想找一个不那么聪明也不那么漂亮的女人，只要踏实善良就可以。 他怕自己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老了，身边空荡荡的。 今天的约会对象陈碧穿了一条很好看的红裙子，她以前是电视台的新闻主持人，现在转做自媒体。 秦池下班后接她到一家不错的黎巴嫩餐厅吃饭，这里很放松。 她很健谈，话题一直没有停过，秦池聊得也很舒服。 不知怎么她聊起了恋爱史，姑娘很大方，谈到她爱过的几任前男友，各有特色，语言也很风趣，秦池被逗笑了几次。 “你呢，秦池？你以前喜欢过什么样的女人？” 可能是今晚的氛围正好，也可能是秦池觉得这个女人的确很适合结婚，他坦诚地说：“好像都不是你这样的喜欢。我结婚很早，虽然婚姻是名存实亡，但是我对交往过的女人都抱着不太认真的态度。称不上男女关系，只有性关系。” “哇哦，你竟然一点都不美化一下。” 秦池笑：“你讲你的经历引起了我的好奇，爱情是什么感觉？” 陈碧说：“你有没有过突然感觉什么撞到心里的时刻？” 秦池回想，脑子里却是推开门褚嫣撞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当时没有，很久以后回想的时候有算吗？” 陈碧扶着下巴：“你这个案例……你们相处的时间长吗？” 秦池说：“很长，十年。” 陈碧说得直白：“也是你的炮友之一吗？” 秦池蹙眉：“我们的关系很复杂，我们的确有床上的关系，但是我觉得自己看待她很多时候更像徒弟或者小孩子，后面几年她像战友和知己……” 陈碧说：“哦，你们已经分开了？” “是的，她结婚生子了。”秦池笑得温暖：“现在很幸福。” 陈碧很随意地拿了块饼吃：“那你想过和她结婚吗？” 秦池说：“我们分开以前没有，我那时候也没有离婚。” 陈碧的语气有点八卦：“不会是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娶她，才坚决离婚的吧？” 秦池摇头：“不是，我们分开以后她就结婚了，我离婚是因为觉得很疲惫，不想再被这段没有意义的婚姻纠缠下去，可能是她走以后，我的工作压力变得特别大，有影响。” “你想跟她结婚是什么时候？” 秦池说：“她跟我分开去结婚以后，我很不习惯她不在我身边，每天都很想她。后来看到几次她的照片，可能是很羡慕她现在的家庭状态吧，如果我是丈夫的那个角色，很会温暖幸福。但是只是幻想，理智上我是知道她不应该和我结婚的。” 陈碧说：“为什么？” 秦池说：“她比我……小十岁，是我的秘书，因为工作在我的家人和前妻那里都受过很多委屈，她应该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丈夫，一个很温暖的家庭，我不合适，对她不够好，也不爱她。” 陈碧皱眉，好奇地问：“那她爱过你吗？” 秦池很笃定地回答：“她对我应该是那种崇拜和尊敬的感觉，不是爱情。但是之前她为我意外怀孕过，小产了，很小的时候，她才刚毕业。我后来才知道她一直没忘，是她心里很重的伤。她现在就过得很好，跟她老公有两个小孩。” 陈碧说：“理论上我可以理解，但是情感上我想象不到你们相处的感觉，你们都在一起十年了，可没有爱情，却又都把对方看得很重要。” 秦池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陈碧想起了关键的问题：“她是不是很漂亮？” 秦池笑：“特别特别美。” 他指了指陈碧的裙子：“她穿这种裙子的时候，没有人会不看她。” 陈碧打断：“哎！我可没有当别人替身的癖好……” 秦池说：“不是这样，我只是看到裙子想起了她，你们完全不同，我从来没有和她这样聊过。除了工作，我和她说话总是像差了一辈，她说过我有时候说话像他爸爸一样。但和你聊天很舒服，很放松。” 陈碧拿起酒杯和他的相碰：“这么说，我们双方都对对方有好感，可以有下一次约会了？” 秦池喝了一口酒，说：“很荣幸。” 周一例会，法国分公司那边没见到褚嫣的身影，秦池皱眉问：“褚嫣为什么不在？” CEO回答：“褚嫣请假了。” 秦池心一紧：“她病了吗？” “好像是孩子病了。” 秦池又给褚嫣的卡打了钱，褚嫣没有打电话，也没有退回。 他们好像连最后的来往都没有了。 和陈碧吃晚餐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陈碧忽然问：“你好像没说过你们为什么分开，原因是什么？” 秦池思考了一会儿，告诉她：“我不是特别确定具体的原因是哪一个点。那段时间本来我们又恢复了对彼此特别有感觉的状态，但是我要分手的炮友忽然说自己怀孕了。她作为我的秘书提出的公关方案都是留下小孩，我觉得没有必要，打断她的时候语气有点重。我记得我那时想的是，她应该很了解我，我不爱那个女人，不可能留下孩子，她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方案。后来我才知道那之后她去卫生间大哭了一场，想起了她当年掉的小孩，但是她回来告诉我她要结婚，所以要和我分手。最后发现那个女人没有怀我的孩子，但她还是没有改变决定。” 陈碧说：“好复杂，不会是她那时候也怀孕了，怕你也逼她打胎吧？” 秦池愣住，随后又说：“不可能，如果她也怀孕了，为什么想要帮我安顿另一个孩子？而且我们那时候特别好，每天都……特别激烈，她如果已经发现自己有了，怎么会让我这么碰她？不怕伤到宝宝吗？” 陈碧也被说服：“我胡说的啦，她离开跟知道自己怀孕肯定无关，我突然很好奇，她对你其他的炮友是什么态度？” 秦池说：“她比我记喜好还记得准，还会帮我准备礼物，提建议哄人开心，但是不许我跟别人不带套。因为我们总是在办公室做，忘记戴套是经常的，她怕不健康吧，所以我只跟她不戴。本来我也不放心别人，只信任她。” 陈碧笑：“听起来她真是个完美秘书，能在工作和生活上辅助你解决任何麻烦，连性需求都能满足，你给她的工资一定很高。” 秦池一向喜欢听人夸褚嫣，听完这句话却怅然若失：“她真的很好，但是她不喜欢拿多余的，工资都是在秘书该有的薪资范围内，我给她股份她都不要。” 陈碧疑惑：“她不是为了钱？这么多年还只是你的秘书，所以也不是为了职位？那她是为什么？她喜欢你？” 秦池否认：“不可能，我可是比她大十岁，而且已婚，她又年轻又漂亮，能力又强，怎么会喜欢我？” 陈碧说：“我是排除法啊，排除其他她不要的选项，好像就剩这个了，她肯定喜欢你。” 秦池还是说：“不可能。她最多只是崇拜我，因为我在最开始手把手教的她，她只是感恩。” 陈碧却越想越肯定：“十年啊，面面俱到，连你父母和前妻都伺候，如果只是感恩，也没必要你给她加钱都不要，她一定是有所图还没实现，就是你。因为喜欢你，才能忍下所有的委屈，还不跟你说。” 秦池怔住，说：“陈碧，你是不是突然不想跟我结婚了？才故意用这些话来扰乱我。” 可是陈碧说：“我是挺愿意跟你结婚的，但是做朋友也不错，我们这不是在谈心吗？完全是一步一步推导过来的，你好好想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因为你迟迟没有爱上她，才心灰意冷走了？” 秦池真的认真想了，发现越想越觉得这个答案最接近可能。 “可是她结婚了。” 陈碧说：“如果你当时知道她喜欢你呢？” 秦池坦白，语气逐渐激动：“我当时的确是动过念头！因为我年纪不小了，我父母很着急让我要孩子，但是我很讨厌我前妻。所以我的确想过，如果要孩子的话，我更愿意是她生的……但是我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陈碧追问：“为什么？” 秦池说：“因为她必须嫁给一个爱她的人啊！” “你不爱她吗？” 秦池想要否认，却像卡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秦池，你爱她的。”陈碧下了定论。 秦池忽然变得愤怒：“你凭什么说我爱她？我都没有对她专一过，我没有在她孩子掉了的时候关心她！我也没有想过要为她离婚！我比她大十岁，我怎么会爱她！” 陈碧明白了：“秦池，你没有发现吗？一直以来，你都在说服自己，你不配爱她，所以不能和她真的在一起。你借其他的女人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爱上她，她离开以后，你就再也没找过其他女人了不是吗？因为你已经爱上她了。” 秦池明明没有剧烈运动，心却跳得很快，呼吸也沉重。 陈碧给他倒一杯酒：“得，现在理清楚了。可惜人家已经结婚生子了，你是‘情迟’啊……来！今天陪你一醉方休！” “你把我的再婚计划搞砸了，陈碧。”他过了很久才开口。 陈碧笑：“无所谓，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你想结婚也可以啊，我们就是做个伴嘛！我反正也没看上别人。” “我不知道该谢你还是骂你，我接下来肯定又要加班来忘记这些事情。” 陈碧说：“加什么班，多不健康！我陪你喝酒，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我聊，我帮你聊开了！” “不必了，你能直接把人聊自闭。” 陈碧笑得停不下来：“我认识你以来你讲的最好笑的笑话就是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