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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入眼帘的是一幢三间破旧不堪的瓦房,很是低矮。院墙是泥土砌成的,有的地方已经干皮脱落了,看着很危险,像是随时都能倒塌似的。云玲一直在前面带路,走到此处却停下了。 “……四叔住的地方?”新荷愣了愣,问她。 “是,姐儿。” 这就是未来首辅在新家过生活的模样……她突然有些明白前世顾望舒为何会眼睁睁看着新氏一族倾颓而无动于衷了……这种住处,这样的日子,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知恩图报了吧。 “四爷在吗?”云玲连喊了两声,无人应答。 “姐儿,要怎么办?”她问道。 “直接进去吧。”新荷推门走了进去,院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算是干净利落,比从外面看是好了太多。 虎子挨了打,正垂头丧气的在西次间烧水,主子发着高烧,一天滴水未进了,他心焦如焚。请不来大夫也就罢了,偏偏连米面都没一口了,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出了人命如何是好。 “滚远点,我今天没心情,如果再来找事,我真的会拼命的……”听着院子里有脚步声响起,虎子以为又是前院的小厮来追着找麻烦的,如今主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真是忍不下去了。 “你让谁滚?”云玲眉头一皱。 “……”虎子听见是女声,抬头去看,只一眼,就风一样跑到院子里,“扑通”一声跪倒在新荷的面前。 “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们家主子吧……他快病死了。” 云玲看他这样莽撞,吓了一跳,刚要开口斥责,看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难得没有吭声。 “怎么回事?四叔怎么了,快领我去看。” “是是是……” 虎子领着人就进了堂屋,顾望舒躺在一个破旧到看不出颜色的木板床上,脸色潮红、呼吸粗重。他这明显是得了风寒的症状。缝了许多补丁的靛蓝色棉被看起来已经薄如纸张。少年紧闭着眼,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紧闭着的长长睫毛在眼帘处形成一道剪影,无端添了许多柔弱,俊雅的侧脸满是隐忍的痛苦。 新荷闭了闭眼,新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未来内阁首辅被他们折腾成这样……她声音颤抖着,说道:“去请府里的刘大夫。” 刘宾是新氏一族养在府里的大夫,医术高超,被新德泽花重金请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云玲有些迟疑。 “去请,就说我病了。” “奴婢这就去。”她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少年,怜悯心顿起。 “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虎子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大小姐当真是菩萨心肠,这下主子总算有救了。 “你别磕了,起来去熬些小米粥。” “大小姐……一粒米也没有……”他低着头,声音颤抖。 “那你们平日都吃什么?” “野菜和府里的剩菜剩饭……” 新荷闭了闭眼,这真是……她喊了声还没走远的云玲:“你请刘大夫的同时,顺道让人送些日常吃的米面过来。” “是。” “这事注意保密,先别泄漏什么风声,有人问起,就说东西是我要的。” 主子小小的人却如此稳重、妥帖,云玲笑着开口:“放心吧,姐儿,奴婢知道该怎么做。” 虎子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让新荷格外不适,为了避免他再次展开不要命磕头的技能,她抢先开口道:“你去烧一锅guntang的开水来,待会备用。” “是是……奴才这就去。” 第6章 新荷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因长时间不见阳光,很是阴暗潮湿,墙上也都脏兮兮的……西次间是他们做饭、烧水的地方,正堂摆的书桌、木床,算是顾望舒的“卧房”,东次间则盛满了各种柴禾……这还真是名副其实的“柴房”。她皱紧眉走近些去看,意外发现在一堆秸秆杂草的边缘,有破旧不堪的被褥卷成团放在那里…… “大小姐……”虎子捧着嚯了口子的白瓷碗走过来:“喝口热水吧,这里脏乱,去正堂坐吧。” “不用了,我不渴。”新荷摆了摆手,走去床前看了看顾望舒的脸色,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交待:“你去端盆凉水过来。” 虎子诧异:“凉水?” “是,快去。”她记得很清楚,前世的时候,自己有一次夜里发高烧,母亲就用浸湿凉水的手帕给她敷过额头,好像是挺有用的,至少当时头疼欲.裂的症状舒缓了很多。 “大小姐,好了。”虎子动作麻利的把一盆凉水放到了她的面前。 新荷想着自己还年幼,便没怎么计较,从袖口处拿出自己的手帕,浸湿拧干后,小心翼翼的给顾望舒擦了把脸,然后又在水盆里洗了下,重新拧干敷在他的额头上。 “这样做……有用吗?” “应该可以的。” 大概是烧的太厉害了,这突然而至的冰凉让顾望舒.舒服的喟叹一声,竟慢慢睁开了眼。 “……四叔,感觉好些了没有?”新荷就站在床前,第一时间便发现他醒了。 “……”顾望舒疑惑地看了守在自己身边的女娃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他嘴唇干到都起了裂纹,看着有些可怜…… 新荷招呼着虎子,两人合力喂他喝了些温水。 “你怎么在这里?”少年声音虽然沙哑,但好歹能说话了。 虎子另拿了干净的布巾过来,在水里揉了几下,拧干递给新荷,说道:“大小姐过来有一会了,还让人去请了大夫。” “请大夫?”少年闭了闭眼,这怎么可能呢,顾家上下早已视自己为眼中钉、rou中刺。她是新家最尊贵的大小姐,不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吧……怎么会突然来他这里…… 新荷看他沉默下来,以为是在担心大夫的事情,她用湿布巾把他额头上的手帕替换掉,“四叔不用担心,刘大夫医术高明,一定能把你的病治好。” 小姑娘说话轻声细语的,倒像是在安慰他。顾望舒忍不住抬头去看,她满眼毫不掩饰的关切让他愣怔了下,侧过脸去。看多了冷眼蔑视,这样温暖的瞬间他竟不敢和她对视。 他如今在新家什么处境,心里自然很清楚,如果不是这孩子及时出现,估计他顾望舒的命今天就交待在这“新府柴房”了。 正在这时,云玲气喘吁吁的领着刘宾来了,进门就先行了礼:“大小姐,刘大夫请来了。” “快请进来。” “大小姐客气了……刘宾左右打量着,内心惊异,“您这是……” “刘大夫,我四叔病得厉害,你快来给他看看。”新荷语气急迫。 “……是”刘宾在新府待得有十多年了,新老太爷还在时,和其交情不错,闲着没事的时候两人经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