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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谢云流带他走一条少有人烟的小径,路边的枝桠伸长得肆无忌惮,遮挡去路。他两步一回头,要看李忘生用手撩开繁花,露出那张更胜好景的面容,不想师弟只是轻飘飘挥动拂尘,枝叶听懂命令般四散摆动,让出一条蜿蜒小道,干净得一片花叶也无。李忘生侧过身子,荡开右手划向前路,颔首道:“请。” 从前想见的,至今仍未见着,谢云流不免惋惜赌气,以手扬刀,刀鞘在已然屏退的树枝上敲击一路:“它们倒肯听你的话。” “师兄说的,万物有灵,”李忘生看着他的背影,想多少年没有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春日里,不用忧心过去以后,只一步就能和师兄并肩,放眼望去,满目山水夺眶而来,夕阳隐没,夜幕温和地下沉,一时颇为感慨,“天地日月,河山草木,每一样都很好,一辈子看不厌的。”声音流进融融夜色,又静又柔。 谢云流听他说“一辈子”,无可奈何地驻足,敲击的动作也随之停止,逐字问:“既然都好,何不久留?”这时那背影看起来很有些落寞了,李忘生留不了太久,如今说这些,不过是不再执著劝他一道走了,当然他知道,要回也回不去,早春的晚风有一种湿润的凌冽,他已经记不起纯阳那锋利如刀割的山风,吹在脸上是什么滋味。 李忘生怅惘无言,说什么都觉干涩,正不知如何回话,就被树丛里突然跌出来的刀宗弟子打断,那弟子身后还勾连了一批大小师兄弟妹,想是人数众多,小小树丛容纳不下,一股脑爆开来,既已暴露,迅速成队下跪,谢云流的刀柄从树枝移到每个弟子头顶,像敲编钟那样,毫不留情一个个敲过去,音调随脑袋大小软硬高低变化,错落有致。 见弟子们一手抱着帽子,一手揉着头,龇牙咧嘴疼痛难耐,李忘生于心不忍,谨慎劝道:“师兄,孩子们日落而息,难免于林间嬉戏打闹,此路并非只有你我二人能走。” 谢云流闻言,当着李忘生面把为首那个敲了又敲,那弟子不叫痛不求饶,单单觑眼看李忘生,泪花浮起,看得李忘生再三劝阻谢云流,一拂尘挡在刀柄前,愠道:“师兄,实在罪不至此!” 谢云流不想在徒弟面前多说,最后敲在他拂尘上,碰撞出一声陨铁击打檀木的闷响,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快步回了寝殿。 李忘生留在原处,将弟子们扶起,问:“用过晚膳了么?” 那大大小小被李忘生手搭着手扶起来,头顶鼓着包,笑得心满意足,禀手异口同声答:“回掌门,用过了。” 李忘生又将他们的额头抚过,授一道缓痛的气劲:“师兄教你们,一向不问话便打?” 几个刀宗弟子面面相觑,回道:“只有今日,已经较以往轻太多了,莫说有错,便是无错,cao练受伤也是常有之事。” “不瞒掌门,我们是听说您来,才蹲这条小路,这路平时只有宗主偶尔才走。” “结果连蹲点也蹲不好,欠揍也是应该。” “哈哈哈对对,”其中一个搭上另一个的肩,大笑道,“不过能见掌门一面,挨打也值了!” 李忘生疑惑:“师兄……不让你们见我?” 笑声骤停,俄而又嚷嚷起来:“李掌门,我们领您去宗主那吧。” “对,宗主该等急了,咱们快走,快走。” 他被一群人簇拥到寝殿门口,热闹褪尽,人声渐远,不等他抬手敲门,大门已向两边洞开,他知道是师兄在里头开的门,他来舟山,人事也罢,天然也罢,样样都在为他让路。 这寝殿不像住人的,倒像列刀的,墙上也悬着几把寒光泠泠的长剑,一室清霜冷寂。谢云流就坐在外间,案上已摆出棋盘。李忘生坐到他对面,执黑子先手,着子后问:“师兄为什么生气?” 谢云流把棋子下得啪啪作响,咬牙道:“我气什么?” 李忘生思索片刻,执起一枚,轻轻落子,看着棋局开口:“师兄这样,哪里像不生气?” 谢云流险些将棋子崩裂:“从刚才开始,你就只管鹦鹉,管我弟子,明明看到我吐血了,你怎么一字不提,叫我自己擦胡子,李忘生,你到底正眼瞧过我没有?” 李忘生抬起头来,细细端详他一阵,又低下头去看棋子:“回师兄,这回是看过了。” 刚要下子,连棋盘都给掀了,谢云流吼道:“李忘生!” 李忘生这才从手中放下棋盒,到谢云流身前跪下。谢云流大惊,忙要扶起他,他却问:“师兄是否觉得忘生太过冷漠?” “你说呢?” 李忘生只是看着他,向前膝行一尺,伏在他膝盖道:“我若真要关心师兄,师兄准许吗?” 话说到这份上,谢云流再大的气也消了,只道:“忘生,你先起来。” 李忘生不肯,坚持道:“师兄答应我。” 谢云流看着难得执拗的李忘生,良久,偌大的寝殿内响起一句陈述:“你知道我的事了。” 他自嘲地笑:“也对,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这副样子,瞒得过谁?” 李忘生心口一痛,恳求道:“师兄,忘生可以为你传功,你就不会再……” “早说你来得蹊跷,却是来打赏你的修为,”谢云流不再叫他起身,一把捏住他颌下那块脆弱的软rou,冷笑道,“我需要你可怜?” “不是,”李忘生艰难道,“不是可怜。” 谢云流的情绪看起来岌岌可危,口无遮拦道:“哦?那是什么,是赎罪?你不会以为,靠这半个月的传功,就能把旧账一笔勾销吧?你想和我互不相欠,再无瓜葛,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李忘生早料到直接提出传功,他必定不愿,却没想到比不愿更难开解,这话听着还是有恨,谢云流不欲他亏损自身修为传功,气急攻心,字字如刀。 李忘生挣开他的手,缓缓起身,心灰意冷道:“互不相欠,再无瓜葛,如今师兄自创宗门,忘生以为,这样想的,怎么也不会是我。” 谢云流愤然拍案:“说得好在理,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回你的纯阳去!”他一用力,喉咙立刻又涌出一股浓血,盈满口腔溢出嘴角。 “师兄!”李忘生见状,一手去搀他,一手急得赌誓,“师兄,便是不让忘生传功,也叫忘生陪着你吧!我什么也不做了,若有违背,三清……” 谢云流紧握住他赌誓的那只手,说道:“不必如此。我且问你,我一日不好,你肯陪我一日;我一月不好,你勉强作陪;我一年不好,一世不好呢?你也陪得?” 李忘生回握住他,坚定道:“陪得。” 谢云流笑讽:“李掌门也有私心?你的纯阳宫,你的徒子徒孙,都不要了?” 李忘生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忘生的私心,从来只有师兄一人而已。” 谢云流回看他,确认他不似戏言,从怀里掏出先前他递来的帕子,擦净嘴角,又多捂一会儿,待笑意消退,自己蹲到地上把棋子一粒粒捡起来,不准师弟插手。 他重新摆好棋盘,对李忘生说:“我信你,你不要骗我。”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李忘生握了握拳,只朝他点点头,一个字也没有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