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是杨天的闹钟把我叫醒的。我按闹钟的时候杨天还紧闭着眼环着我的腰不愿意醒来。

    我不知道杨天在六点多的时候定闹钟干嘛,说不定是有什么安排。我叫他起床,这家伙还黏黏腻腻的赖床不愿醒。我推了推他,他还死圈着我,咬我的后颈。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我好累……”沉闷而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自己的闹钟!”

    我闹个屁,妈的。

    别说,这小子真用劲儿我还真挣不开来。

    总之结果就是我很生气,一脚踹开老杨起身去洗澡。等我冲完澡回来,老杨还一脸迷迷瞪瞪的坐在床上回神。明明是快三十岁的成年人,居然还有赖床的毛病,我也是头一回见。

    我一边吹头发一边和他说:“刚刚你的闹钟响了,是有什么事吗?”

    杨天看着有些呆,等了好久才回我的话。

    “哦,晚上有同学聚会……”声音哑的没法听。

    我闻言看了看他,眼睛因为哭了几个小时有些发肿,嘴唇也亲肿了。脖颈上,锁骨上,胸前,都多多少少落上了绯红或青紫的痕迹。吻痕,齿痕,甚至是绳结留下的印记。密密麻麻的,遮都遮不住。更别说他发哑的声音,这要是出去……

    “那你还去吗?”我关了吹风机,问他。

    “去啊……之前推过好多次了……”

    “就你这个声音?这个造型?”我点了点他脖子上那些红痕。

    “啊……这些也没办法啊……”老杨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我都让你轻点儿了……”

    “妈的,谁听床上的话啊。”我一瞬间脸臊得通红,“谁让你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你能连着做这么久,中场休息都不给放。”他咧了下嘴,笑了,手指顺着自己的脖颈慢慢下滑,莫名像个慷慨的主人展示自己的收藏一般,“你看看,给我弄的。全都红了。”

    他把手举到我面前,示意手腕上被绳子绑出来的於痕:“嘶,好疼。”

    他看上去像一只耀武扬威的孔雀,手里握着我施暴的罪证,现在倒是反过来指摘我了。

    妈的,确实有效。我一边心生愧疚和羞意,一边恨得他牙根痒。

    我说:“好了,作为赔罪,我会送你到聚会的地方的,今天的钱我付双倍。”

    “啊……嗓子也是哑的呢……”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通红又破皮的喉结,被我咬的,“眼睛也很肿……”

    “停停停,别说了,我错了好吗。”最后还是我认输。

    杨天露出了狐狸捕猎得逞,餍足之后狡黠的微笑。

    可恶。

    “快点去洗澡!”我如此大声说到。

    我趁老杨洗澡的时候穿衣服化妆。看了一眼表,七点零四。大概是职业病,我对时间这些东西很敏感。因为害怕变故,所以习惯性留出一些空白时间,以便应对一些突发状况。我一直以为这是成熟理智成年人生活的最低标准。

    可是,为什么杨天能在只剩一个小时的ddl面前冲四十分钟的澡?

    最后还是我进去把杨天拎出来的。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磨蹭些什么。

    我从小就有个毛病,如果在ddl临近的时候还没有完成任务的话,就会莫名陷入一种焦躁状态之中。周身的气氛都会变得低气压,说话的语气也会变得严肃焦躁起来。公司里的那群小朋友很害怕我这种状态。

    老杨似乎也发现了我的状态过于严肃。难得得没和我拌嘴。

    我用冷水浸过的毛巾覆他的眼睛,同时用包里的化妆品给他遮掩那些暧昧的痕迹。还好我包里常备着薄荷糖,叫他含着。

    他的皮肤太细了。我稍微用些力气就又添了红痕。最后反而原有的吻痕没遮住,倒是又多了几片绯红。我有些焦躁,倒吸了一口气,想点支烟。心里怨他不早和我说晚上有推不掉的邀约,既然有约还有纵容我和他胡闹。又恨自己非要玩这么凶,玩之前也不问他一句。

    妈的。烦死了。

    我缓缓叹出一口气。老杨拿下敷着的冷毛巾,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因为一直抵着冷毛巾,连指尖也是湿冷的,拓在我的腕内,好像把我心中的火压下来了些。

    “你怎么这么着急。”

    “你要迟到了。”

    “这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呢么。”老杨冲我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消肿了一些。

    腕内被冷湿的指尖摩挲。他说,不着急,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聚会。

    “啊……抱歉。”我又一次深呼吸。

    我用包里大地色的眼影盘给他画眼妆消肿。

    “啧,明明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纵容我zuoai啊……”我忍不住嘀咕,老杨和我距离很近,我看他的眼睫不住地抖动,像脆弱的蝴蝶翅膀。明明是个快一米九的男人,无论如何都能轻易靠力量或是体格悬殊压制我。他有随时随地叫停的权力,却要做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甚至隐瞒。

    就像上一次那样。似乎无论我对他做出什么事情,他都会无限制地包容我。

    温柔的沼泽。

    丛林中的伪善者。

    我又感觉到那种危险。让我今天下定决心来找他的危险。被驯服的危险。

    我感觉正在被他囚禁着。让我感到害怕。我害怕自己陷入莫须有的囚牢之中,作茧自缚。

    “嘶,也不算重要的事情吧。”老杨闭着眼睛,被眼影刷弄得又忍不住抖动睫毛,“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凶。”

    我的手一顿,那一句“我们分手吧。”在嘴边转了一圈又吞了回去。算了。等到分开以后发微信说吧。一向喜欢直接解决问题的我难得心生了逃避的念头。

    我可能真的爱上他一点点了。

    这很危险。

    因为他不爱我。

    “没什么,做起劲儿了。不会有下次了。”我的声音一如往常一般平静。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上次还说再也不和我做了呢。”

    “嘶,没办法,没法拒绝你啊。”

    “别太惯着我了。”我合上眼影盘的盖子,垂眸。

    “什么叫惯着,你是我老板,我只是满足老板的需求罢了。”杨天牵我的手,拿到嘴边吻了一下,轻笑了一声,从下而上地看我。就像情人一样。

    “啧。”我撇了下嘴,冷淡地抽出手,心里默默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先送你回家?需不需要换身衣服,还是穿这身卫衣?“

    “不用回家,好麻烦,就穿卫衣吧。”老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剩下点儿时间还能再躺会儿。”

    “……你不用提早过去一会儿?”

    “懒得,好麻烦。”他伸了个懒腰,向我伸手,没皮没脸的,像只叫主人宠着惯着的猫“金主大人过来让我抱一下,cao得我好疼。”

    “妈的,别扯淡。”我皱眉,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过去了,“水流得比我都多。”

    “唔……”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炙热的气直接打到我的皮肤上,痒痒的。我感觉到他整个人松弛下来,甚至连带着减缓了我的几分焦躁。

    “差不多行了,等下顺路去药店给你买个金嗓子润喉片。”我老惦记着时间,让他抱了一会儿就推了推他。被我推了两把,杨天才懒洋洋地放开我,起了身。

    别说,杨天卡的点还真是不早不晚,我一边盯着表一边开车,买了润喉糖之后到饭店的时间,正好差不多八点整。

    我没想到还有人给老杨打电话,出来接他。

    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人的市侩气息,眼睛几乎是粘在我车上的。嘶,倒是让我一下子想起和老杨初识的时候了,现在想来都半年了。他在我身边倒是越来越没当时的拘谨了。

    “哟,班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那人忙着和老杨握手,眼睛却向我这边望了一眼,我车窗上贴着膜,他倒是看不见。

    “嗓子不行就别喝酒了。”我正要掉头走,却想起摇下窗子嘱咐他一句,“结束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哎呀,这是嫂子吧。”那人看我摇下了车窗,更是热切地抓着杨天的手,向我这边看了看,又堆着满脸的笑和我说话,“来都来了,嫂子,一起进去吃饭吧。”

    “啊呀,我们都带着家人呢,早就说让杨天带我们见见嫂子了,杨天这家伙不知道遮掩什么呢。”我看杨天想要推脱,那副样子倒是有了些当时和我见面那副营业的意思,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那人打岔过去。

    “我老婆也来了,大家都等着了,快来吧嫂子。”

    杨天笑得有些无奈,冲我眨了眨眼睛。

    “呵呵呵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就是事先没和大家打过招呼。”我也挂上营业性的笑容,“那你们先进去吧,我去停车。”

    确实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陪老杨在酒桌上吹吹牛逼,当作今天折腾他太狠的报酬好了。等我停了车回来,却看到老杨站在那里等我。那个叽叽喳喳的人倒是已经回去了。他一人身着风衣顶风站在那里,插着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明明有机会解释糊弄过去,却还是给我使眼色。

    “站在这儿干什么,冻死你,大衣这么薄。”我过去。

    “这不是怕你找不见么。”

    “刚才那人是谁了。”

    “嘶,初中同学,好像是叫薛勇吧,在哪个大公司工作来着,好像也是个什么挺高的职位。”

    “哦。没听说过。”我也插着兜,跟着他往进走,“你初中还是班长?”

    “那肯定没我们小林总厉害。”他莫名笑了一声。正好走到了包间门口,就再没和我说话,推开了门。

    嘶,应酬局标准开头,一瞬间就像进了热火朝天的战场一般,男人嚷嚷着迟到的人要罚酒,女人凑过来笑颜如花问问家世背景。

    我早已习以为常这种酒局上的长枪短炮猛烈攻势,迅速把大部分人都过了一边,整理了一下人物关系什么的。确实没想到老杨居然还是这局里的中心人物,连带着我也卷进了漩涡的中心。

    不过比起我来,老杨应酬的业务看上去就生疏很多了。一杯接一杯地被人连哄带骗地灌着酒喝。

    “你嗓子不好。别喝太多。”我在那群妇人的闲聊之间对杨天说了一句。

    “哎呀,嫂子,没事儿,哈哈哈我们都太久没见面了,尤其是班长,每次叫都不来,好不容易来了就让他喝个痛快吧哈哈哈哈。”

    “看看人家,人家这是恩爱着了,不像咱这媳妇儿,哎,管也不带管的哈哈哈哈。”

    我装作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有意脱离身边妇人的寒暄,逐渐向杨天那边的话题中靠近,方便帮他挡酒。

    “你得开车吧。”杨天压住我正要抬起的酒杯小声和我说。

    “等下叫代驾。”我冲他笑,然后拿起酒杯敬酒。

    酒局嘛,就是在各种真真假假的话语里不断敬酒,被敬酒,敬酒,祝酒词,喝。

    局中人还在忆往昔,我身为局外人就当听了以杨天为主角的故事会。还挺有意思的。

    他们说杨天在初中的时候就是小帅哥,还是温柔有礼学长类型,学习成绩优秀,工作能力也很强,收割很多女同学的欢心,人缘也很好。

    听上去是那种非常可靠的成熟男人?

    嘶,感觉现在的杨天也是很靠谱的人?但是好像又不太成熟……唔,像狐狸,又像猫。

    我一边喝酒一边听已经喝高的人们胡撇,老杨因为有我挡酒所以算是局子上最清醒的人。作为话题中心,他笑得有些无奈,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吃他那边的菜。

    我说不用,不太想吃东西。

    他让我少喝一点。

    我说没关系。

    “你脖子上的吻痕好明显。”他侧过脸轻声对我说。

    “你也一样。”我哼了一声。

    “都被他们看见了。”老杨替我夹了一筷子菜。

    我看他。酒精让我的脑子开始不太清醒,意识就像是漂浮在云端,或者溺死在海里。懒得说话,但脑子里又有很强烈的表达的欲望。不是和别人说,只是和杨天说。但我又想不到要说什么。这种状态让我想起我爸,小时候他出去应酬,喝酒上了头总爱滔滔不绝地给那些员工画大饼。回到家之后还要和我和mama说一堆废话,一派领导作风,叫人很不爽。

    我一直不想变成和我爸一样的人,但大概也是遗传了他的基因。之前不觉得,喝醉之后只是觉得累,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现在到显出来了,在杨天面前,总觉得心里燥得厉害,有一股火在心口烧着,格外兴奋。我在耍酒疯和理智的界限间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示意他靠近些,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他们肯定想不到是谁cao谁。”然后看老杨红耳朵,我咬了咬筷子。

    我也不清楚这算耍酒疯还是算理智之下调戏他。

    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小声调情就像在学生时代上课时趁着老师不注意和同桌开小差。

    现在清醒时候又想起来老杨之前说我幼稚,好吧,我承认了。偶尔喝高了会有些犯蠢的时候。但仅限于酒精效果的加持下。

    他们都说我酒量很好,认识几十年的朋友说从未见过我喝醉的样子。其实不然,我总是醉的很快,三两杯下去就会有飘飘然的虚顿之感。只不过我的理智似乎不会被这样的虚顿所干扰,事业上的酒局总要打起十二分的戒备,一字一句都要靠已经不灵光的脑子反复想想才说出口。所以我喝酒后不过显得更安静一些。

    我还没试过老杨的酒量。不过在第一次见面时候,其实喝的也少,毕竟还能硬起来。看那个架势,是很能喝酒的类型。再说了,喝不了酒怎么给人陪酒呢。

    那场酒局后期,就在我听八卦和胡思乱想中过去。只是没吃什么饭,胃里烧得厉害,连带着坐姿都有些蜷缩的意思。杨天也不说什么,偶尔附和,接着酒局上向他抛来的话头,打着笑话,给我夹了些菜。

    晚宴的末期,桌上的人有三两个喝得高了,吆五喝六地耍着酒疯,叫一旁的妻子儿女为难尴尬,不停向别人陪着笑。还好剩下的人也不甚清醒了,我挽着杨天的胳膊,忍不住把重心向他那边偏。杨天算是现场存留理智最多的,又是班长,打点着把所有人安顿好,一一送行,我在他身边,也做全了礼数。倒真像一对夫妻俩了。

    最后只剩下宴会的组织者和我和老杨剩了下来,那主人再三向老杨和我道谢,又寒暄了两句。我笑着应和,几个人等到约好的代驾来了,才分别。

    我和老杨坐后座。我问他家的住址,先送他回家。那是我第一次得知老杨家的地址,果然,市中心附近,和当初做检查的医院顶多二十分钟路程。

    车里是寂静的空气,夹杂着酸臭的酒气,我将车窗打开,望着外面。车外的冷风迎面吹,吹得人似乎清醒了几分,但脑袋却是更加发闷,一口一口吐着浊气。安静下来,胃里灼烧的感觉更明显了,像吞了一把火存放在胃袋里,又像烧干了的水壶烤着底部的铁皮吱吱作响。我轻轻抚上腹部,却无甚作用。

    我看着窗外急速飞过的景色,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忍着皮rou之下的火烧,一心只想要睡觉,没管老杨在做什么。

    昏昏迷迷的,于是忘了是什么时候牵住的手。也忘了是谁牵的谁。总之车停了,老杨要下车的时候,是拉着我的手的。

    他问我要不要上去,他做些东西给我吃。

    我那时清醒了些,和他说不用,明天要上班。

    他说,那你回家以后会自己煮东西吃吗。

    我说,不要,懒得动,着急回家睡觉。

    他说:“你不是胃疼?”

    我无言。叫他赶紧下车,他不松拉着我的手,只是拽我。

    我有些生气,就挣开他的手,推了他一下。

    他似乎有些无奈,只好下了车。让我到家给他打个电话。

    我让代驾把我送回家。

    说不清为什么生气,当时只觉得两个人无非是雇主与服务者的关系,我接送他,替他挡酒,全是我今天玩得过火的赔偿。那他要我上楼是干嘛,总不能是可怜他喝醉酒的金主,或者勾引我再来一发。我们之间难道除了zuoai和赚钱以外还需要别的互动吗?

    一来二去倒让我欠了他的人情。

    真可恶啊。

    我浑浑噩噩地进家门。把自己扔进床里,总惦念着刚才牵着的手。我明明是一直按着肚子的,断不会中途去主动牵人的手……思维逐渐混乱,我又想到今天白天的场景,然后想起要给杨天打电话,于是拿出电话拨号,只是拨完号之后就睡死在床上了。

    梦里只觉得有人叽叽喳喳在耳边说些什么,吵得人不能安眠,于是骂了一句,终了是安静了。

    一夜安稳。

    第二天自然是自动把吃早饭的时间补到睡眠里,草他吗这个烂公司的事情实在多,要不是工资开得高老子早不干了。

    胃疼已成习惯,我垫吧了一点公司里小朋友友情提供的小甜点零食喝美式。倒是没有多敢糟践自己的身体,美式今天不带冰。

    闲下来的时候看手机,不知道老杨在干嘛,昨天晚上电话通话时长快有一个小时。至于昨晚和我絮叨了点儿什么,我是一个字不记得。看着杨天的对话框,总觉得忘了些什么。正想的时候,老杨给我发消息,问我吃早饭没。我说吃了。

    他说吃的什么。

    我说管的真多,昨天多少钱,转你。

    他说我骗他,绝对没吃饭。

    我问他嫖资多少。他问我公司在哪里。我不告诉他。最后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我就给他赚了八千。

    盯着无回应的聊天框发呆,最后点进去老杨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屏蔽了。只是朋友圈背景换成光影下两朵枯萎的玫瑰。虽然干枯了,但花型保持的很好,应该是被他倒吊着风干的。光影也恰到好处,看得人赏心悦目,有点儿艺术的感觉。只不过我总觉得熟悉,看着满是刺的花杆子,越看越像我上次带给他的那两支。

    忽然想起来,昨天本来是要和他分手的。想了一下,对话框里的字打出来又删掉,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然后公司前台给我送来了外卖。二两烧卖。备注是“小林总记得吃早餐”。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