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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自一人在那昏黄微渺的烛火边捣腾得不亦乐乎,似是真真对那些杀人利器制作得入了迷,一时之间在旁摆弄得摇头晃脑的,就差能旁若无人地哼出一支小曲来。原以为时间当真就会如此毫无变动地静止下去,我在那铁柜里头一动不动地缩得久了,加之身旁还贴着沐樾言这座面无表情的千年玄冰,遂一时之间,脸颊周围还红得略微有些隐隐约约的发热,待到最后实在耐不下去了,便不由得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那酸得生疼的僵硬肩膀。 偏偏这一下所造成的动静可能还略有些大了,我方微微侧目之时,起伏呼吸间那一抹轻软温热的气息正好就喷在沐樾言裸露在外的脖颈之上,愣是将他给骇得全身一僵,连忙压低了声音冷冷呵斥我道:“……别动。” 略有些错愕地抬起眼眸,便是无意瞥见沐樾言那鬓发之下已然是烧得通红的一对耳根子,我呆呆地盯了有那么小半晌,旋即便像是一下子意识到什么似的,立马将他朝旁边推了一推,正试图和他拉开一定的距离,却是听得那头顶上方陡然传来一声撕裂般的迅猛声响,一时还尚未全然反应过来,便又是被沐樾言伸手一把捞回了怀中,紧接着纷至沓来的,即是宛若暴风骤雨一般的利器投射之声。 ——几乎是毫无征兆的,那脾性古怪暴躁的翁凭于彻底制好手中弩/箭之后,便高高举起了这凶悍暴戾的武器紧握在掌心,开始了他那宛如走火入魔般的试箭行为。 与其说他是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倒不如说他只是个玩物丧志的疯子罢了——就像是对自己的作品有种与生俱来的骄傲似的,他对着周围四面残破不堪的墙壁一次又一次地投射着手中锐利尖细的短箭,虽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中并无任何具体的目标,却单单于他本人来说,此举无疑能给他带来难以形容的快活之意。 偶尔那么一两支利箭斜飞着砸在了曲红絮的脚边,便是生生将她吓得一个哆嗦,然而对于此状,她也仅仅是敢怒而不敢言,遂只能满面惊惶地抱着膝盖坐在那阴暗的角落深处,始终一言不发。而大多数横空而出的迅猛之箭,皆是纷纷扬扬地落在我所在的那处铁柜之上,不时猛然发出铮铮有力的穿墙之声,像是永无休止的魔音一般,狠狠地响彻于我的耳膜间,留下难以褪去的余响。 沐樾言心知此声实非常人所能轻易忍受,遂只好紧紧将我护于他臂弯之间,以此减少噪音带来的不利影响,然而归根结底,我们却还是低估了那翁凭在试箭之时的魔怔程度,遂眼见着他将手中□□悉数射空之后,就像是全然还没过足这把瘾似的,复又一个猛子自那桌边站了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囔囔道:“他娘的,箭又没了。” 言罢,旋即歪歪斜斜地挪开了脚步,转而朝着铁柜所在的方向缓缓走来。 蓦然见得此等状况,我登时惊得心弦一紧,方要偏头问问沐樾言该是如何是好,却见他已然是眸色一凌,一手抄出别在腰间的银刃匕首,一手则紧紧扣在我身侧,垂眸对我低低说道:“该出去了。” “诶?” 下一秒,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便只听得一声穿云裂石的惊天巨响。沐樾言横掌挥开那挡在眼前的一扇柜门,于屋外翁凭霎时吓得面色大变的一瞬之间,陡然挥刀出鞘,几乎是毫不踌躇地在半空中划开了一道撕裂般的气流,而我则被他单手稳扣在腰侧,闭目埋首于他衣料薄软的胸膛之上,一时不敢睁开双眼。 只见那翁凭虽不过是一介普通工匠,然其日夜屠杀所练就的一身决然武艺倒也丝毫不输于旁人,遂骤然面向此等凌然刀法,下意识里便是一个后跳撤出数尺之远,面露凶煞地扬声逼问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那角落里一脸惊惶不安的曲红絮却已是指着我和沐樾言尖声呼道:“沐大人……顾姑娘?” “呵,我当是谁呢!”翁凭听罢忙是举起手中□□对准了沐樾言道,“不小心给放跑的两条漏网之鱼,现在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掌中匕首银光一现,那沐樾言二话不说,已是探手直取他咽喉之处——偏不料这翁凭人虽懒散,身体却是机敏灵活得厉害,仅是一个侧翻便又是轻轻松松地躲了过去,转而斜倚上另一墙面阴狠笑道:“混账东西,老子这一辈子杀人无数,就你这只会抱个女娃娃的半点能耐,还想把我怎么样?”言罢,又是一个腾空飞跃而起,陡然自那铁柜之中猛抓了一把短箭于手中,将其飞速置于弩臂之间,旋即扬手就是一抬,连连发出迅猛三箭。 沐樾言应声连撤数步之余,终是被那凌厉箭风逼得退入角落,复又俯身将我放入隔了一层木箱的暗角之内,方要拔起腰间长剑与翁凭相抗衡,却不料那杀人魔头仗着自身地形优势,便像是个疯子一般的上蹿下跳,每新挪了一处位置,便会顺手连发数箭,箭箭狠厉劲猛,颇有几分疾风吞云之势,而他那面色苍白无力的可怜媳妇儿却只能捂着眼睛缩在角落里,一个劲地泛着哆嗦,纵是为这打斗场面所骇得惊惧万分,却也终究是无能为力。 那翁凭手中所学的一套狡猾功夫,想来也是整日游离于屋檐房顶之间的阴险招式,虽说是步步残暴猛烈,却总归是差了那么点火候,遂不过是盯着沐樾言死死缠斗了片刻之余,便难免会略微有些疲乏之意,方要逮着机会于那高墙之上喘口小气,却偏偏一个不留神,竟又不慎迎着沐樾言曲膝而来的决然腿风狠狠撞了上去,也不过是那眨眼一刹那的短暂间隙,两者刻意拉开的一段射击距离,便已俨然被逼得不剩分毫。 少顷,但闻一声肋骨具裂的轻闷声响,翁凭被沐樾言那生生一脚给踢得仰头滚出数尺之远,正要挣扎着扶稳墙壁勉强站定,却又是朝天兀然翻了一个白眼,旋即硬生生地喷出一口血来。 “翁凭!” 角落里的曲红絮倏然见得此状,那一张本就素淡惨白的面颊便更是吓得失去了颜色,眼看着就要颤巍巍地朝他猛扑而来,那沐樾言却是眸色一凌,扬手便是掷了三枚毒镖铮铮落于她脚边道:“敢过来连你一起杀。” 曲红絮本就是一介普通民妇,哪曾见过此番气势凌人的冰冷之人,遂连忙瑟缩着挤回方才的暗角之中,半晌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而翁凭则是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跪倒在地上,一眼望入沐樾言那淡薄寡情的深邃双眸,却仍旧是满心不服道:“朝廷鹰犬,伪人君子!” 话未说完,沐樾言已是单手狠狠扼在他的脖颈之间,厉声喝道:“杂毛无赖,妄图一步登天么?说,是不是段琬夜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的?” “你既然是都知道了,那还问个什么?”面色被扭曲得略有些发紫,那翁凭极为艰难地开口骂道,“不就是段老皇帝手下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