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
柚子
便利店的角落。 “好吃吗？” “还可以。” 安静的店里，只有店员正在和人打电话的说话声和包装纸拆开的声音。 苏乾吃相好，吃寻常的便利店食品都不狼狈，反而衬得食物高级起来。 这样的场景让林梨恍惚间以为回到过去，但她马上又清醒回来。 这让她无法忍受。 她怕自己会不经意对苏乾说失去边界的话。 在这之前无数个夜晚，她半梦半醒间满脑子都是苏乾，清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拿着手机，屏幕上是空掉的聊天界面，她打了很多字，只差一个发送。 屏幕的白光打在她仓皇的脸上，额角起了冷汗。她删掉文字，退出微信，又是一个无事发生的夜晚。 所以今晚也不代表什么。 坐在她那头的苏乾其实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他心脏跳得有点重，吞咽时喉咙有些不适应的干涩，他努力压下想要发吐的冲动，胃部才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察觉林梨本来放松下来的表情又紧绷起来，就像兔子从洞里冒出一边耳朵，马上又警惕地钻了回去。 他有些失望，但又在意料之内。 “这么晚，我先回去啦。拜拜。”林梨站了起来。 “……慢走。” “没事。” 林梨头也不回，拎着饭团回家了。 进出去，林梨才开始后悔。 她刚刚傻透了，干嘛非要多此一举。 莫名其妙。 这是苏乾以前最常用来形容她的词。 谈恋爱以后苏乾倒不会说了。 电梯门打开时，林梨的烦闷到达顶点。 林子阳正一屁股坐在她门口。 “你怎么这儿？” “姐。”林子阳一看到她，连忙站起来，“你能不能收留我几天啊？” “怎么？跟你妈吵架了。” “不是！”林子阳下意识反驳，“我就多说了几句，惹她不高兴而已。” “........” 林梨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没多少感情，但也谈不上多讨厌。这个点了，她不可能把一个十岁小学生丢在外面。 “进来吧。” 客房的床铺是卷起来的，不怎么干净，但给他用够了。 林子阳眼前一亮，“姐，我就待几天再回去！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妈啊，我可是用掉了我最后四块钱坐地铁过来的。” “嗯，我答应你。” 林子阳跟着她进来，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有吃的吗姐？” 她本着不浪费的原则，顺手把饭团丢给他，“吃吧。” “谢谢姐，你太好啦！” “晚上早点睡，不准在床上吃东西。” “好嘞姐！晚安姐！” 林子阳放心下来，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团，自觉滚进客房，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玩起手游。 林梨进了自己房间，锁上门就打电话过去。 “嗯......阿姨，子阳在我这儿.......我明天上午有课，您直接就行.....没事儿，阿姨.......” 在林梨眼中，林子阳的mama是一个性格温柔的中年女性，从她跟林梨爸爸起，一句重话都没对林梨说过。当然，对待自己的亲儿子，又是完全不同。 林梨很懂这种亲疏有别。 毕竟她爸现在有时跟她聊聊近况，父女俩的对话都透着尴尬和小心翼翼。 还有远在外地工作的mama，只会在每个节假日和每个月第一天跟她聊天和发红包，仿佛定时的机器人。 她以前不懂，把这个自认为绝妙的形容告诉她妈。 结果过了半小时她妈没回消息，突然给她打电话过来，一接起来那头就开始哭，问她是不是还在怪她。林梨吓了一跳，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她妈开这种玩笑了。 解决完林子阳这个麻烦，林梨把今天拍的照片导出来，想好文案发送出去。 她计划周末拍一个VLOG，但还没想好主题。 这时，她收到唐亚的消息。 唐亚说上司让他去外地出差一段时间，之前约定的饭可能只有等他下次放假回来再吃。 “没关系。” 真不能见面，林梨又有些怅然。 但她和唐亚没有正式的关系，她也不能要求他什么。 上完一周的课，林梨周末回家住。 晚上她去那家便利店，居然又碰到苏乾了。 苏乾一个人，头上还粘有发胶的痕迹，手里拿着刚买的关东煮。 “你不是去拍戏了？” “就在市里拍。” “那你怎么……” 她想说怎么还在这家店，又怕显得她在自作多情。 “我去年就搬到鼎盛住了。” “你住在鼎盛？”林梨差点失声。 鼎盛就在她家背后，是去年年初完工的一个小区。 “嗯，这边方便。” 这块儿虽然老房子多，但离市中心很近，鼎盛是唯一一个新小区，高高的电梯公寓伫立在一片矮层旧房里很是突兀。 “这样啊。” 原来他们一直住得这么近，居然从来没碰到过，至少林梨从没见到过苏乾。她想问他是不是曾经有躲过她，又问不出口。 没想到苏乾先发制人，“不想跟我离得这么近？” 林梨有点不敢看他眼睛，撇过头，“我可没这么说。” 总归他俩也没聊几句，苏乾买完东西就先离开了，留下林梨独自消化这个信息。 苏乾这次拍戏，大概减肥减得有点抑郁。 接连几周，但凡林梨周末回家住，必定能在九、十点钟的时候碰到苏乾在店里买吃的。 这种能猜到又不够确定的碰面让她在星期四、星期五就会反复想起。 时间过去这么久，她已经不止跟一个异性接触过，就算喜欢，但她没那么在意苏乾了。 结果苏乾现在又毫无设防地冒出来，因为唐亚离开的情绪被打散了，成了更加烦躁甚至是恐慌的思绪。 明明打算避开他，但到了那个点，她脚步不自觉就往那边迈。 本来她每周这个点就是要去店里买点东西的。 林梨这么安慰自己，可还打不住的心虚。 见到苏乾，她特别怕自己暴露什么，下意识会变得严肃起来。 今天林梨到了便利店，果不其然又看到了苏乾。 最近两周看到苏乾，他脸色比之前好了点，也不知道他偷吃这么多欺骗餐，宇哥和导演察觉出来了没有。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苏乾今天没买吃的，手上就拿了一瓶乌龙茶。 “对了。”苏乾轻咳一声。 “什么？”她转头看他。 “合作方多送了几箱柚子在我车上，你要吗？” “你不给宇哥他们？” “他们都有。” 苏乾现在这个食量，给他的确浪费。 林梨犹豫了一下，“那谢谢你了。” 于是她再一次坐上苏乾的车。 苏乾把车停到巷子门口。 林梨看在免费得来的份上，寻思一会儿再累也得努力扛回家。 没想到苏乾也跟着下车，抱起那箱柚子，“都送给你了，我直接送上门吧。” （好想写黄色好想写黄色，但还得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