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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边的引魂种,树种已经抽芽生长,开枝散叶,但并未枯萎。 “我见到了他们的记忆,可记忆里……没有mama的来世。”夏语冰睁着发红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林见深,我没有看到mama的来世。” 林见深一愣,不可思议地望向矮柜上的引魂种。 引魂种不可能失灵。如果没有在梦中见到亡魂或者亡魂的转世,那只有一种可能:死去的人早已魂飞魄散,无迹可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留言和营养液~抱住么么哒! 第57章 驯养我 大年三十夜, 团圆饭是夏语冰和林见深携手做的, 牡丹虾,佛跳墙, 卤猪手,鸡茸豆腐,乳鸽汤, 上汤白菜……海陆空都有,一顿饭从天色微暗吃到灯火辉煌。 电视里正在播放今年的春晚, 满屏幕都是喜庆的红色, 可谁也没有心思留意小品内容。夏宗泽关了提示铃声不断的手机, 正在教林见深打牌,林见深很聪明,教了两把就上手了,自然而然的加入了斗地主的行列。 唯有夏语冰兴致不高,神魂游散, 连输了几把。 夏宗泽看了眼腕表, 已是晚上十点多。他问道:“小语, 是不是累了?” 夏语冰还想着引魂种的事, 闻言勉强打起精神说:“我不累,再打两把吧。”她的确是很累了,满腹心事,可今天是大年夜,她不能抛下爸爸一个人去楼上睡安稳觉。 有好几次她起夜路过夏宗泽的主卧,夜已经深了, 他的卧房还留着一盏孤寂的灯,透过门缝望去,她看见夏宗泽一手夹着燃到尽头的香烟,一手拿着mama生前的照片,就那么一眨不眨地望着,眼睛红红,久久未眠。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夏宗泽掩饰在洒脱之下的彻骨痛意,又有谁能明白? 她惦记着孑然一身的夏宗泽,夏宗泽又何尝不能看出她眼底的疲惫?他索性将手中的牌摊开,揉着夏语冰的脑袋说:“不用硬撑着,别守夜了,上楼睡觉去吧。” 年过四十的夏宗泽成熟稳重,举止得体大方,处处透着一个成功人士的英姿,可夏语冰在记忆里清楚地看到他曾经竖起浑身的尖刺,扬起铁一样的拳头,不服管,不认输,被抛弃,被鄙夷,活得那样狼狈…… 是谁将他从淤泥里拉出来,一点点磨去他尖锐的棱角,教会他如何以一个正确的姿态征服命运? “爸爸,你和mama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听到她忽然提起亡妻,夏宗泽愣了回神,手指下意识去摸烟盒,却只攥在手里捏了捏,笑着说:“还能是怎样,厚着脸皮追嘛,你看看见深怎么追你的就知道了。” 夏语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与林见深对视一眼。 “好了,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出去吃。”夏宗泽说,“总是让你主厨也挺累的,吃不完还难得收拾,不如出去定一桌。” “晚安,爸爸。”夏语冰没再询问,起身拥抱了一番夏宗泽,朝楼上卧房走去。 林见深也起身要去,却被夏宗泽一把按住,说:“见深留下,陪我聊聊天。” 林见深看了眼神色疲惫的夏语冰,有些犹豫。夏语冰反倒宽慰他,朝他挥手笑道:“你陪着爸爸吧,我先去睡觉了。”顿了顿,她又压低声音说,“我今晚,还是想再试一次。” 林见深知道她还是不死心,要入梦去追寻林缈的亡魂。他喉结动了动,终是点点头说:“好。” 这次入梦比昨夜要轻松,几乎是一闭眼,她就置身于斑斓的暖色回忆中。 校办公室里,林缈温温婉婉地站着,原本瓷白的面容又白了几分,细细的嗓音请求领导再给夏宗泽一次机会,并保证自己会以老师的身份好好规范夏宗泽同学的品行。 领导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欲盖弥彰地将左边几缕稀疏的梳到右边,盖住锃亮的脑门。他躺在皮椅中,端着茶杯吹了口气,才慢悠悠地说:“这个学生已经没得救了,成绩好又怎么样?将来出了社会就是个高智商犯罪分子,危险得很,林老师又何必为了这么个学生损了自己的清誉呢?” 林缈依旧笑着,温声说:“这怎么又扯上清誉了?教书育人是老师的天职,他既然选了我的课就是我的学生,老师对学生负责有什么不对吗?” 领导神色不变,眯着眼说:“我自然是相信林老师的,可外人未必信。听那三个被打的学生说,夏宗泽打架是和你有关,瓜田李下,还是要避嫌的。” “既然是和我有关,我就更加不能坐视不管。我相信夏宗泽不会无缘无故听到我的名字就打人,也许,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和误会呢?至于其他的,我会拿捏好分寸,绝不给您和学校造成负面影响。” 领导没说话,林缈只好又说道:“如果您执意要开除他,那不如将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调查清楚,看他是为什么打人,那些人到底做了或者是说了什么,该道歉的道歉,该受罚的受罚,公平公正地将此事处理干净。” 夏宗泽为什么打架,那些人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双方人心知肚明,闹大了总归影响不好。林缈连姑娘家的名声都不要了,领导自然顾及几分,磨蹭了大半天总算松了口,让夏宗泽留校察看一学期。 林缈一出了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就淡了几分,加快步伐朝外走去,直到看到了寒着脸站在梧桐树下的夏宗泽。 “我不需要你为我向他们低头。”夏宗泽眼里藏着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握着拳头说。 林缈怔了一秒,才抬脚朝他走去,轻笑一声说:“世界逼仄,有时候不得不低头。”她擦了豆沙红的口脂,盖住了原本苍白的唇色,以至于夏宗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 夏宗泽深吸一口气,林缈却打断她:“你不要多想。我帮你,是因为我亏欠与你,你替我教训了那几个出言不逊的学生,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恐怕会良心不安。” 夏宗泽神色一沉,嘴角动了动,才说:“你替我交了赔偿金,欠我的早就还清了。” 林缈没说话,只是轻微地踉跄一下,扶住了身边的梧桐树干,慢慢地吁出一口冷气。旧疾复发,强撑的身体终于土崩瓦解,她没有了以往的笑意,皱着眉似乎十分痛苦。 半个小时后,一个满头是汗的年轻人背着一名陷入昏厥的女子闯入市人民医院,他大口喘气,粗重的呼吸像是破旧的风箱,绝望而慌张地大喊:“医生!我老师突然昏迷了!快来个医生!” 医生和护士闻讯而动,手忙脚乱地冲出来检查那名女子的身体,自始至终眉目冷峻的年轻人一直紧握着女子的手,紧紧地,像是握住最后一根稻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喃喃道:“没事了,林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