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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韩朱开始考虑要如何回去,他也不晓得自己自打离家后时间过去了多久,唯一要紧的是必须尽快回去,免得叫他那比谁都唠叨的父亲担心,那样的话往后韩朱的耳朵便要遭罪了。 看河流的方向,驱一条船返回城中是可以办到的。而藕花村许多人家都是以打鱼为业,渔船定是有的。 只是他如今身无分文,免费搭渡这种事,连韩朱自己都不信。 正烦恼,却嗅到一股花香,却并不只有一种花,像是百种花香交织在一起,凝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韩朱转头,俞昭正提着一桶水,花香正是从桶中传出。 注意到她背上还背着一个黑布囊,韩朱的好奇心马上被勾起。俞昭只是对他笑笑,放下木桶,自顾自取下布囊,小心解开上面的布带。 布囊一开,骤然间白虹夺目,只一瞬便惊人心魄。韩朱下意识侧了侧身,不料一个不稳,差点跌下河岸。幸好人没真的下去,却将手中一半的菱角倾进河里。 俞昭好似什么也没看见,认认真真抚摸剑身,待剑芒敛去,她才移开手,将之轻轻放进木桶,撩起水与花,覆盖在剑身上。 这一奇特的洗剑方式,令韩朱吃了一惊。江湖上的一些传闻蹦进脑海,他继续吃着菱角,随意问道:“你手里的剑有名字吗?” 俞昭头也不抬:“有的。” “它叫‘叹云剑’吧?” 杀人般的目光直逼而来,韩朱知趣地偏过头,当做没看到,继续吃着菱角,没再多问。俞昭的眼神在警告的同时,也回答了他的问题。 “师父说每隔七天,就要用百种山花浸泡的水给它洗一洗。”良久,还是俞昭忍不住打破沉默的局面。娇艳的花经过河水山中泉水一泡,又经揉搓,很快成了褐色。 俞昭捞了一把残花抹在剑上,“它可比人娇贵得多。” 韩朱点头,话锋一转,“你是村里的大夫吧?” “嗯。” “每天来你这的病人,大概有多少?都是藕花村的人吗?” 俞昭摇头,“那可不一定,多时一二十,少时只有一两人,也有从城里过来的人。其实我就是个走方医啊,医术哪里比得上城里大世家的大夫。” 韩朱哈哈笑起来,“那又怎样?有人慕名而来,恰恰证明就是你医术好。”心里却颇为赞同俞昭的说法。 见俞昭这时的心情还不错,他又试探性地问道:“我说,如果你洗剑被村外的人看到,你也用眼神告诉他们这把剑的名字?” “才不呢,师父吩咐过不能告诉别人有关叹云剑的任何事。”俞昭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说漏了嘴,忙改口道,“哪有什么叹云剑,那是传说中的神兵。我手里这把是仿的,也就放在室内,好吓唬吓唬小贼。” “但愿只是这样。”韩朱不经意还是将目光放在木桶之中的剑上,“叹云剑,有它所在的地方,尽是叹息。但愿你手中那把,的的确确是仿的。” 他顿了顿,“你还有师父?哎,我很好奇你师父是哪方高人啊?” “韩公子,阿昭与你不熟。”俞昭轻声,一句话,将他继续问问题的苗头全都掐死。 韩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感觉俞昭的目光又刺了过来,尖锐如剑,他立刻将剩下的问题搁下,尴尬地沉默片刻,“……你说的是。” 这姑娘针法不赖,剑法应该也不错。韩朱虽半点武功都不识,却清楚地知道,唯有常年习剑的人,才会练出那样狠厉的目光,干脆而直逼心扉。比如他那集医术与剑术于一身的父亲,真可谓是只凭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胆颤不已。 想来她的师父,应该和他父亲一样厉害。 第2章 三 菡萏悠悠,鱼游其间。仙子临波,水清如许。 忍痛采下一只莲蓬,韩朱望着不远处一个个被掐下来的莲蓬,又瞧了瞧自己裹着纱布却仍血迹斑斑的手。 “韩公子,你采了多少啦?” “七八个。你是不是又采了十五个?” “比你想的多了五个!”俞昭轻快的声音穿过小半个荷塘。 “那我可不采了,手真疼。”韩朱喊罢便将莲蓬丢进船舱,自己则仰面躺下,双手枕在脑后,欲仰望天穹。 结果头一枕上去,他就因为手疼,“哎哟”惨哼一声,霍然直起上身。 “把纱布在手里多缠几圈,多采采就好了!”俞昭又喊,“别偷懒啊!没采够二十个,小心我晚上不给你的伤口上药!” 韩朱没应。手上的伤,上不上药都无所谓,不过疼一两个晚上,第三日就没多大感觉了。 他这会儿正郁闷自己主动要求帮俞昭采莲蓬,想想真是够蠢,还不如帮她洗衣服和被褥。莲蓬他自然采过,可唯独没采过生着如此硬刺的莲蓬,刺手程度简直要赶上荆棘了。 但真正叫他欲哭无泪的,还属他父亲的话。 四 韩朱已经在藕花村待了整整三个月,至于为什么待了如此久还不回家,自然不是因为他有多热爱这里。 起初韩朱就想委托村里人捎家书给他父亲,请父亲派人过来接自己。巧的是俞昭正有一只信鸽,竟可以直接飞至韩家府邸。 韩朱得知后欣喜若狂,当即修书一封,大半夜拍响俞昭的房门,低声下气恳求她务必将信送达韩家。 俞昭自然不会拒绝如此合理的请求,因此次日大早就放飞了信鸽,靠谱至极的信鸽在第三日便带了回信而来。激动无比的韩朱,赶在俞昭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取出信,展开,一眼扫完,懵了。 信由他父亲亲笔书写,却是半点接他回来的意思也无,反倒觉得他待在藕花村甚好,又能锻炼又能散心,还叫他多待个一年半载,不必想着回来。 信末他父亲不知发了什么神经,饱蘸浓墨,加大字号,写下潇洒至极的五字:吾儿,勉乎哉! 勉乎哉个什么玩意儿啊!知道他父亲的人,晓得他是出来锻炼的,不知情者还以为他是犯了什么错,被他父亲驱逐出来的。 于是又过了没几天,韩朱的家书再次飞往韩家,信中极其恳切地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不该顶撞父亲,不该对父亲给自己订的婚约指指点点……父亲大人儿子错了,求您接儿子回来吧,儿子想您和韩家了! 这次的回信依然是他父亲的亲笔,但较前一次更为奇葩,甚至还多了不耐烦的威胁。 俞昭在一旁洗剑,无意瞥见韩朱一脸悲凉,好奇问道:“你爹又说什么了?” 韩朱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