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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九五之尊,这样哀求一缸臣子。 身旁熟知她和薛采关系的,看得是不甚唏嘘;而不熟悉的或者是头次见皇上的,则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敢想像,竟然会有这样对皇帝不敬的臣子。 面对姜沉鱼的哭求,薛采依旧下为所动,口吻淡得几近漠然: “皇上,这个门我是绝对不会开的。你死心吧。” “你!你!你敢抗旨!”姜沉鱼气得跳脚,“朕杀你全家,抄你九族!” “臣的家人早就死光了。” “你你你!”姜沉鱼叫不动他,便转身命令叫得动的臣子, “你们过来,给朕把这道门砸开,重重有赏!” 侍卫们还没来得及动,薛采已冷冷道: “若皇上因此染病,你们全都要抄家灭门,有胆量的就过来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顿时全都不敢动手。 姜沉鱼又怒又痛,只得自己拍门,她拍得是那样用力,以全于整个手掌都开始红肿了起来: “薛采,你竟敢这样对我,你混蛋!你不是人!你忘恩负义!你无视皇威……”她把能想得出的词通通骂了一遍,骂到声音嘶哑,骂到力气用尽,最后双腿一软,沿着门壁滑坐到了地上。 “皇上……”薛采之前一直默不作声地任由她骂,直到此刻,才缓缓开口道,“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快点回去吧。” 姜沉鱼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睑,浑身战栗。 薛采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回应,便又道: “微臣有两件事情要告诉皇上,但之前没想到皇上会来,所以已经托朱龙写成奏折带回帝都。这会儿,也应该到了。皇上回去后,看了奏折就会明白。” 姜沉鱼仍是不回应。 薛采的声音恍如叹息: “皇上……你……真的……不该来的。” “你少废话!”姜沉鱼恨声道, “朕来不来,岂是你能评价的?” “皇上,微臣……时日无多了。”他忽然软软地来这么一句话,姜沉鱼一震,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身后的太监,讨好地想上前送手帕给她,姜沉鱼回身道: “你们全部退后,离得远远的。我与薛相说话,不许你们听!” 众人连忙退后百丈,此地空旷荒芜,又快入夜,一干人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着,远远望着那对君臣,心里怎么想的都有。 而当事人自己,却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扑在门前哭得一塌糊涂: “薛采,你开开门吧。我就见你一面,见完你,我就走。你开门吧……薛采,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佯对我好不好?” 薛采的呼吸声透过门板,依稀传了过来.这一刻的他,会是什么表情?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看不到的容颜,揣摩不了的心思。那孩子于她而言,从来就不是下属,不是弟弟,而是兄长,而是依靠啊! 姜沉鱼泣声道: “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脑袋里想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为什么要派你来寒渠?是我害了你,你要是死了,我一辈子都会为此内疚与自责——是我,是我让薛采年仅十五岁的生命,死在了异乡!” “十五岁……”薛采重复着这三个字,仿怫也有点痴了, “微臣……三个月前,满十五了。” “是的,八月初八,我送了礼物给你,你收到了吗?” “嗯。”停一停,又道,“我很喜欢。” 姜沉鱼送给他的,是她亲手画的一幅画,画的是图璧二年父亲大寿时薛采与姬婴比试的场景。 那是她初见姬婴的一幕。 那也是她初见薛采的一幕。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幕依旧在她脑中鲜活,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于是,她画了下来,让人从帝都送到了寒渠。 薛采当时完全没有反应,所以她还一度想过也许他不太喜欢这份礼物。但此刻,亲耳听他说“我很喜欢”四个字,为何在欢喜的同时,却又字字钻心? “薛采,你开门,我穷尽天下之力,也要救你。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会让你的传奇,在十五岁时就终结!所以,你开门吧!” 薛采深深地吸了口气: “沉鱼。” 姜沉鱼原本准备再次拍门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 薛采叫……叫……叫她什么? 他一向不是用敬语,就是连名带姓一起叫,而像此刻这样只说两个字,还是第一次。 姜沉鱼怔怔地回应: “什么?” “十五岁。”薛采又说一遍这三卜字,然后,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柔软,也非常凄凉,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正是十五岁。” 虽然姜沉鱼在姜仲的寿宴上看见了薛采,但她当时躲在帘子后面,薛采并没有看到她。后来,他把曦禾打到了湖里,然后冲到景阳殿前请罪那次,其实也应该是初见,但当时薛粟只顾得上请罪,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观的人群里,还有一个她。 他们真正的面对面第一次对视,是存薛采被贬成奴,姜沉鱼带他去冷宫见薛茗时。她还记得她当时伸手给他,他却后退了一步,说: “薛采是奴,不敢执小姐之手。” 那一年——她十五岁。 姜沉鱼的心,一下子颤颤地绷紧了。 “我不喜欢八,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姜沉鱼摇了摇头。 薛采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说了: “因为,我和你之间,整整差了八岁。” 姜沉鱼的眼睛一下子睁拿最大。 薛采轻轻一笑: “很震惊吗?其实我也是。当我有一天,忽然发现我竟然对八这个数字如此厌恶的原因,是因为把你我的年龄相减,就是这个答案时,我自己,也很震惊。” “薛采……”姜沉鱼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但喊过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我早出世八年,图壁四年的大年初一,当你及笄之时,四国之内,最与你般配的人,其实不是姬婴,而应该是我——不是吗?” 姜沉鱼觉得有只无形的手,在这一瞬,揪住了她的心脏。 “八年……无论我如何早熟,无论我如何神通,无论我如何努力地用别人三倍的速度在成长,但是,这八年,我却怎么也跨不过去……”薛采的声音越发低迷,宛如梦呓, “对于生命,我透支得太多,所以,现在偿还的时候到了……” “什么偿还?什么透支?”姜沉鱼一下子又着急了起来, “你才十五岁!你应该还能活八十五年的!我不许你这么说!” “面对现实吧,沉鱼。你这一辈子,每次遇到不想面对的事情就选择逃避,但这一次,我不许你逃避。” 姜沉鱼又是一震。 “你给我听着,我接下去要说的话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