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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忽然问道:“贤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田兄尽管说。”徐穆笑道。 “贤弟,是从京中来吧?” 徐穆眼神不变,“田兄为何如此猜测?” “虽说贤弟说话口音不似纯正的京城官话,”田璜顿了顿,“但贤弟的两个书童却是纯正的京城口音。” 见两个小孩笑意勉强,徐穆颔首:“田兄见识不凡。” “贤弟此来何为?” 徐穆只反问道,“田家意欲何为?” 眼见田璜目光幽深,徐穆也不着急,只耐心等待。 过了半晌,还是田璜先败下阵来。 “贤弟好涵养,为兄痴长贤弟八岁,竟还不如贤弟沉得住气。”田璜摇头苦笑。 见徐穆依然云淡风轻一般,只得认命答道:“符氏造反之心已久,田家不愿陪其无畏牺牲族中子弟性命。若朝廷有意干涉,愿意相助。” 徐穆心跳微乱,眼中顿起波澜。 自古边疆,非国力强盛,君主强势,便会渐渐被外敌蚕食,直至有朝一日国灭。 这一点,宋徽宗、宋高宗绝对是堪称卖国的个中好手。 从当年于谦力排众议,立代宗舍英宗,而保大明社稷,便可知明人风骨。 离京城不远的哈密,自永乐之后,英宗土木堡之战,葬送京师精锐,大明便被各方势力渐渐轻视。 前有礼部尚书倪岳之父倪谦出使朝鲜,朝鲜国君、世子拒不接受明朝敕书,后有哈密被地方小部落土鲁番逐步侵蚀,以致明朝的政令在哈密几如废纸。 由此,还引发了内阁和兵部之间的不和。 兵部尚书马文升认为西域地方对大明不构成大危害,认为应实施绥靖政策。 但哈密之地最早乃是太宗皇帝打下,设立哈密卫所的正经的明朝疆土,祖宗基业,不是中原之外,如“交趾”这般的域外之土。丢失祖宗基业,于帝王来说,已是不孝。于朝臣而言,也是脸上无光。故纵然是宪宗时期,万妃乱政,也没能阻挡宪宗批准甘肃、兵部一齐出兵,收回哈密,这也算是成化帝为数不多的政绩之一。既属“先帝遗泽”,自然不能轻言舍弃,故内阁三相公认为,绝不可对土鲁番这番挑衅举动无动于衷,阁臣丘浚更是力主应仿成化事,由兵部尚书马文升亲自挂帅出征,讨伐哈密。 那段时间,恰逢在京庶吉士观政时期,六部值房天天可见大明文臣特有的全武行,从小巧的笔架到桌椅,从口中吐出的利剑到赤膊上阵,扭打一团,别的不说,必须承认,大明文官绝对在打架方面绝不认输。就为这,谢迁兼为侍讲学士,可没少被惊呆的侍书请来主持大局,幸好谢中允的口才可是得过史书盖戳的,分分钟解决。 内阁相公和兵部杠上,实在是不成样子。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兵部派兵部侍郎张海、都督侯谦前往攻克。不料张海在哈密一月,连土鲁番军队的影子都没见着,干脆没等到朝廷反应就先行回了京师。大军出行,一向劳民伤财,未有片功便班师回朝,别说内阁直喷火,连一贯以厚道著称的弘治帝都在大怒之下,直接将张海关进诏狱。若不是马文升拼命作保,只怕性命堪忧。 思及此,徐穆再不能保持沉默。 “田兄此言当真?” “确系千真万确,否则,以王逸区区一介布衣,王符两家积怨已久,王逸照样能在陵水县容身,为何符氏现在忽然翻脸?便是怕王逸向其祖父王佐通风报信罢了。” 田璜上下打量徐穆,神情晦暗不明,“难道贤弟此来广东,并非为了此事?” 徐穆略打个哈哈,含糊道,“临近的肇庆府卫所向朝廷奏报过琼州异动,只是没有真凭实据,我乃是受陛下密旨,处理另一桩事来的,顺道来琼州看看。” 不过。 徐穆眉眼冰冷,“如今看来,符氏的确不得不除去了。” 的确? 田璜心中微动,看来朝廷想处置符氏,起意已久啊。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老爷,您没事吧?”睁开眼,对上两个小仆忧心忡忡的小眼神,徐穆仍有些愣神,旋即笑道,“无事。” 徐光徐明哑然对视,眼中皆有忧色。 因着前面落枕的事,徐光徐明睡觉皆不敢太沉,轮流守夜看顾着徐穆。 老爷对着半空划来划去,开始是眉头紧锁,随后像是陷入了深思,自己叫醒光哥,强忍半晌,在老爷嘴角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时,才敢轻轻开口。 自己没见过多大世面,瞧着老爷这般模样,倒像是撞着什么东西似的。 回府还是要和管家说说,找个由头,让大夫好好瞧瞧才好。 小仆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心思,徐穆不了解也无空了解。 想要扳倒盘踞在琼州愈五十载的“地头蛇”符家,绝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事。各方势力,如何利用,如何防备,必须都有切实的应对方案,一步都不能算错。 “哎!赵义师傅!” 监牢内的火烛骤然明亮。 徐光瞠目结舌,看着门栏内外的赵义和自己,忽然有一种极为荒唐的感觉。 赵义得意地朝徐光昂昂下巴,随手将怀中的几只纸包递到徐光面前,“肚子饿了吧,田家刚出锅的烧鸡,便宜你小子了!” 田家? 听得这两个字眼,田璜不由出言:“师傅去了田家?” “不错。”赵义半摊开一只纸包,拽下一块鸡腿rou,一边吃一边回道。 “可有结果?”田璜眼带热烈。 “挺好的呀,田家老头给准备了不少好吃的。”赵义嘴里嚼着鸡rou,话语也显得含含糊糊。 “家父可有说我等何时能出狱?”田璜急了。 “等着。” “等着?”田璜不解。 赵义却不再理会田璜,自顾自地把一旁被“苦兮兮”丢在一旁的木栏架起,重新“安放”回原位,在除徐穆外的三人瞪得眼如铜铃的目光下,从怀中取出两只小酒壶,递出一只给依旧端坐在牢房内,未移寸步的陈洋,“来来来,听说这是你们这儿最喜欢喝的酒,若不是两只手都满了,真想带两坛,咱们今天不醉不归,哈哈。” 赵义笑得洒脱,田璜等人却被吓得魂飞魄散。 “赵兄,夜间可有巡营的狱卒!赵兄既然脱离苦海,又何必回来。”田璜既急又叹。 “我可答应了陈弟,要给他带好吃的,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呀。”赵义没好气地朝田璜撇撇嘴。 “再说了,我觉得这牢房也挺好的,就像小穆穆说的,避暑胜地呀,是不是?” “自然。” 赵义说得轻松,徐穆回得痛快。 田璜等人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自家紧张兮兮,愁眉苦脸,合着这两位,以为出来避暑? 同在一间牢狱,自家反应确实太过淡定。 顶着三人“苦大仇深”的目光,徐穆暗自思量。 “田兄,你喊一声。” “啊?”田璜疑惑。 “喊什么都行!”徐穆勾嘴轻笑。 田璜双手握拳,犹豫片刻,粗着嗓子喊了一声,“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