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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嫁衣的情长。” 饰品又被一一换下,易雨桐按给易雨妾女扮男装的步骤来给他梳头。她记得这一堆黑发要围成发髻,还记得要插上玉簪来固定,也不会忘记戴上网巾从而彰显情长读书人的身份…… 他突然道:“祖母,孙儿想出趟远门!” 易雨桐道:“哦?多远?” 他顿道:“大约一百里。” 易雨桐笑道:“一百里,也不算太远嘛。” 他道:“不过孙儿可能会去好几天,孙儿怕祖母担心。” 易雨桐道:“你孝顺,怕我挂念,我是知道的。但一百里,哪用得着专门跟我请辞,你看看你父亲,打仗一年能回来几次,你日后跟你父亲出去,去关外,去大漠,那才叫远门呢!” 他道:“祖母同意了,孙儿明早就走,尽早回来。” 易雨桐忽道:“注意安全,不要随意跟外人动手。” 他惊道:“祖母知道孙儿去哪?” 易雨桐笑道:“我才不知道呢!今天六扇门上门,一个二个毕恭毕敬的,可这来者毕竟不善啊,这不,都拿着你的钱袋明着还暗着查了,先说什么死人,又说什么江湖,都把我给搞糊涂了。” 他仍道:“我确实送给了叶志。” 易雨桐笑道:“我太了解你了,我的好孩子,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不过我不会强迫你说出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低眉,忽道:“瞒不过祖母。孙儿想问祖母,如果有人在您面前偷了东西,您会怎么做?” 易雨桐道:“自有捕快去管,我会报官。” 他道:“如果官不作为?” 易雨桐道:“自有天道惩罚。” 他道:“如果孙儿用自己的方式伸张正义?” 易雨桐道:“关于正义,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套标准,若都按自己的方式来,秩序岂不乱套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冥冥中自有赏罚。” 他道:“可是……”话咽了下去。报应并非一定会来,尤其是对那些能轻易掌握他人生死与命运的人。 易雨桐道:“你有你的想法,我改变不了。” 他道:“孙儿并不是有意忤逆祖母。” 易雨桐将桌上匣中一方手绢拈起,让他握在手里,笑道:“你小时候常问我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如果做不到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是不是就不算好人?” 他道:“是的,我常常问!” 易雨桐道:“对所有人一视同仁,那是圣人,但圣人几百年才出一个,我们都是普通人。做一件事之前,你要问问自己的内心,只要不违背本心就好了。” 他道:“孙儿明白了。” 他手上的雨珠被方巾压碎,他两手重叠将方巾夹在中间,易雨桐的声调惊喜了,道:“别动,我的好孩子,我的情长,回来了!” 他安静地坐着,听祖母又在掩面啜泣,窗外的细雨下得更加缠绵。 自己有多像姨婆?这是困扰了他许久的一个问题,因为没有答案,所以无法释然。他回到自己房中,又将姨婆女扮男装的画拿出来凝神望着,这唇,这眼,这眉,生得极致,如画,情至深处,他抚摸上去。当指尖触碰到厚冷的宣纸时,他猛然惊醒了,原来这本来就是一幅真实的画。 他的眉便蜷缩了,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要得到杀刀。此刻,甚至捉住凶手的重要性都要在心中居次。 他将画收好,关上门,走去马厩。 御风的伤口结了疤,似乎不影响行走。他去洒泪亭,仍最想骑着这匹高大健硕的马儿,他去牵御风,御风前蹄扎进土里,头抗拒着往后拽。 他想御风还没好透,动物就是动物,不会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在这一点上,人便虚伪多了。 但对满庭霜,他却毫不虚伪地暂时为她延缓了出发的脚步。临行之前,他记得要为满庭霜送去府中绣女现做的新式样的衣服。 他落在湖心的鸳鸯背上,亭里檀香仍在飘渺,不见满庭霜人影。他想莫是去玩了,念头一起,满庭霜已从身后抱住了他。 满庭霜道:“不准走,轩泥小哥,今日陪我玩捉迷藏。”他想,她已经十九岁了,还像个小孩子。 他道:“衣服给庭霜送来,我还要走。我叫烟儿来陪你玩。”烟儿是他最小的meimei。 满庭霜转头不理他。他又道:“临走前,想求庭霜一件事。” 满庭霜笑道:“求?你拿什么来求啊?” 满庭霜笑盈盈的脸似乎有隐隐的温度,已把他的心脏热得砰砰跳。他清楚满庭霜要的是什么,因此他知道怎么回答,但这些rou麻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 他道:“三天之后洒泪亭,庭霜能否同御风一起来接我?” 满庭霜嘟嘴,这轩泥小哥,就是不接他的问题,冷冰冰的,还是故意不解玩笑语的风情。 嗔道:“说好了,是要我带着御风,还是要御风带着我?” 她似乎有些不开心,于是他怔了下,道:“我要庭霜来接我。” 话音未落,衣服已在满庭霜怀里。水蜘蛛被踩到水里,又立即浮上来。 衣服上溅起几颗凝圆的水珠,满庭霜笑了。又自语道:“轩泥小哥,去洒泪亭干嘛呢?” 轻踮脚尖,忙追上去。 他并不能走得太远,刚出宁园,便被满庭霜拽住衣袖。 满庭霜急道:“进来,我没有戴面纱。” 于是他和满庭霜走入了一处幽静的竹林。 满庭霜佯生气道:“你去洒泪亭干什么?” 他始有些后悔告诉她,道:“去见个朋友。”这么说不算骗她,杀刀算是他日思夜想的“朋友”。 满庭霜真生了气,道:“女的?” 他道:“不是。”还未说完,满庭霜斩钉截铁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怎么舍得让她涉险?除了轻功,她没有一点武功底子。 他道:“不如庭霜再帮我一个忙。” 满庭霜不搭理他了。 他道:“这个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满庭霜眼里似乎还闪着受了委屈的泪光,松口道:“什么忙?” 他道:“庭霜还记得史派轻功,能否帮我打听到史老太君的后人。” 满庭霜道:“那你呢?” 他道:“我的朋友有个怪脾气,见不得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他这样说也不算撒谎,不然这杀刀为何会狠心杀死了姨婆? 满庭霜笑道:“那好,我打听出来就去接你。” 他点点头,莫名有些不安,却又飞身离去了。 ☆、七 七 洒泪亭,京城往东一百里。 史涓生一行人马不停蹄,走南邵道,穿放鬼林,到了妾死山下,不消一个时辰,已奔出八十余里。寒冬,四人后背仍渗出热汗,风吹透冷飕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