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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看了韩清澜一眼又垂下眼皮，韩清茹则似猛然醒悟一般，面色渐白，拼命地朝曹mama使眼色。

    可惜曹mama被韩清澜的气势吓得心中惊跳，全然意会不到韩清茹的意思，抖抖索索勉力支撑：“奴婢，奴婢……”

    “祖母，父亲，我昨夜屋子里点的正是这‘长相思’，而且因为嫌弃安神香太难闻，还多放了些香丸进去。”韩清澜着走近韩老夫人，将衣袖伸给韩老夫人闻，“我这衣裳在屋子里过了一圈都沾上味儿了呢。”

    韩老夫人凑近闻一闻，又对比了银盒子里的香，点了点头。

    “曹mama身上必然有‘长相思’的味儿，若是不信，去曹大人家借两只猎犬来辨认一番便知。”韩清澜昨夜怕香炉里的香气不够，特意往手上涂了一颗香丸碎末，后来和曹mama扭打时去掐她脖颈，自知不能制服曹mama，不过是让她沾染更多香气而已。

    起来，曹大人家的猎犬在成都府是很有名气的，最耀眼的功绩当属曹夫人的娘家meimei那一回把猎犬借去，寻到了丈夫养在外头的外室。

    韩清澜最后添上一句：“这香我一直没舍得用，昨夜才用头一回，而且整个成都府的‘长相思’都是有数的，想必曹mama并没有买过。”

    曹mama无力辩驳，整个人都像垮塌了一般，丁大有直往韩怀远面前奔，急急地嚷嚷道：“老爷，奴才一点都不知情，都是这个妇人家做的！奴才……”

    丁大有一抬头，被韩清茹一瞪，顿时哑了口，毕竟这位主子和她在外头的娘，可不是看起来那般柔弱无害。

    韩清茹心头翻起惊涛骇浪，本以为是万无一失的周密计划，竟然被这位同父异母的jiejie轻松避开，而且还被揪出了最重要的两颗棋子。

    事已至此，韩清茹还要做最后的努力，虽然不能完全洗白曹mama、丁大有二人，但最大程度地保全他们，才能让他们不供出背后的自己和娘亲。

    韩清茹正欲开口，却听兰嬷嬷道：“曹氏，你已是清荷院里最体面的下人，半夜摸进大姐屋里，到底是想害人还是想谋财？”

    韩清茹心里惊讶，顿时转头朝兰嬷嬷看去，兰嬷嬷凉凉地扫她一眼，波澜不兴地垂下眼皮。

    兰嬷嬷在帮她？为何帮她？

    韩清澜因是对着曹mama的，没有看到身后的眉眼官司，只觉得兰嬷嬷的话听着在理，却又心中怪异。

    正想着，曹mama仿佛一口气活了过来似的，不停磕头：“大姐屋里值钱的物件儿多，奴婢想着儿子要娶媳妇了，一时猪油蒙心，想偷一件两件出去典卖。只是白日里人多眼杂，昨儿半夜才头一回动手。”

    “看在奴婢家中几辈人都伺候韩家的份儿上，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丁大有反应快，也跟着磕头：“奴才虽然事先不知，但曹氏是奴才的浑家，便也是奴才的罪过。”

    谋害主家性命，必是死地；只贪钱财，尚有一线生机。像清荷院从前的掌事刘mama，虽被人证物证俱全地定了偷盗的罪名，最终也只是赶出了韩府。

    曹mama和丁大有的脑袋一下接一下地磕在青石地板上，血水顺着石缝流淌，碰撞的声音听着让人心惊，如果韩清澜不知内情，恐怕已经心软了，更别韩怀远和韩老夫人。

    赶在他们发话之前，韩清澜先开口将众人引至清荷院中她的卧室，因为她下的死命令，卧室里烧坏的蚊帐、油灯、问路的石子等等一应物品都还是昨夜的位置。

    油灯没倒，桌上无灯油，放灯的桌子和床隔着七八尺远，中间也无会引火的物品，并且蚊帐还是不易燃的丝织品……要不是人为纵火，连韩怀远都不相信了。

    “我韩家待你们不薄，为何这般狼心狗肺？”韩怀远平日总是神情温和的脸沉下来，气得来来回回踱步，道：“依我看，交到衙门里，就按谋害主家性命的罪名报官。”

    平头百姓对上达官贵人尚且命比草芥，何况是贱籍之中的奴才要谋害主家性命？交到衙门，那就是必死无疑。

    曹mama和丁大有两个面如金纸，又想磕头告饶，这下却是韩老夫人和韩怀远都冷硬了神色。

    “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恰此时，韩清澜轻轻了这一句，曹mama顿时眼生亮光，要扭身朝她磕头，韩清澜侧身避过，以示不愿受，道：“诚如兰嬷嬷所，mama在我清荷院是独一份的体面，家中几辈都是府里的老人，便是mama的儿子江旺，也一早过成亲的时候就给恩典放籍。”

    “若mama贪财，倒是有可能，要mama想谋我性命，不但无利可图，恐怕也没这胆量。”韩清澜俯身，眼睛直直地看着曹mama，柔声道：“或许是外头有人想害我，勾搭上了mama，mama一时糊涂而已。”

    提到江旺，韩清澜想起昨夜散宴之后，钟家兄妹送进了的信，皱了一下眉头。

    旋即，韩清澜又继续游，她的声音充满蛊惑：“mama若是把那个人供出来，我自然为mama求情。”

    今日多番被韩清澜连消带打，此刻又被一语中全盘，曹mama只觉得自己被她一双眼看透，陡然发现这位主子竟如此厉害。且她占着天时地利，外面那位还未必就能斗过。

    心中将韩清澜话里的意思掂量了，供出幕后之人——确然是唯一的生路。

    于是下定决心，朝韩清茹看过去。

    ☆、第20章 册子

    屋子里的人都看着曹mama，曹mama则看向了韩清茹。

    韩清茹额间渗出一层冷汗，脸色微微发白，越发显得惹人怜爱，她深吸一口气，细声细气地开口：“我记得曹mama家里还有个儿子，怎么不在呢？”

    韩清澜顺着曹mama的目光去看韩清茹，心头隐隐约约有什么念头划过。

    韩怀远犹在盛怒当中，听了韩清茹这一提醒，立马道：“一会儿我亲自画了丁勇的人像，拿去官府报失。”

    曹mama止住了声，有些不安地看向韩清茹，韩清茹完这句就闭了嘴，面上神色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两手交叠在膝盖上，右手大拇指不停地抠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盖。

    韩清茹一紧张就会这样，韩清澜看她如此，心头的念头逐渐雪亮。

    按照前世的轨迹，曹mama的儿子丁勇会趁碧月回家时侮辱她，于是韩清澜昨夜派了钟家兄妹去寻碧月，以期阻止此事。到晚间回到清荷院时，钟家兄妹不便入府，就写了一封信叫人带进来，以作复命。

    信中，二人追上碧月时，碧月正被一个蒙面歹徒纠缠，但因钟明达有伤在身，而钟茉莉和碧月都是娇弱的姑娘，所以那歹徒虽未得逞，却被他逃脱了。

    钟家兄妹没有看清歹徒的脸，碧月还处于惊吓状态，但韩清澜知道，那个歹徒就是曹mama的儿子丁勇。

    昨夜带人去抄家，没有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