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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子还只是取得参与殿试资格的小小贡士,自然没有让这些朝廷高官放在眼里,宴会举办的时间还不如前奏入场和行礼的时间长。 殿试紧随其后,离着会试放榜时间间隔不到一月。 四月十九日,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穿着单件春衫学子服刚刚好。 自黎明时分,取得殿试资格的三百贡士跟随小黄门和礼部官员的脚步,首次踏上了皇宫,踏上了皇宫大殿。 负责的官员和太监将他们领到保平殿,此处历来是东槐王朝国宴的举办地点,殿内宽敞辉煌大气,考生们低着头不敢抬眼乱看,四周都是带刀侍卫,尽管有三百来号人,但除了官员的声音,无人敢喧哗发出半点声音。 负责点名的同考官员逐一对学子们点名、然后便是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最后一一颁发策题。 值守的太监们,领着他们一个个入了座位,每章桌案上都摆了刚刚分发下来的策题卷子,殿试历来只要求写策论,能上殿试的该考过的都考了,为官者最重要的是对政事的敏锐性,因而策论是重中之重。 这次的策论内容便是分析东槐与北方呼烈格尔汗国之间的关系,以及提出解决办法,以此为题写一篇不下于六百字的策论,字数没有上限。 一般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是主战派便是主和,但是闻子吟不这么想,她喜欢双管齐下,直达中心。 呼烈格尔汗国是马上民族,虽说兵力强劲,民风彪悍,全民皆兵,但物资和国力上到底多有不如占据了中原的东槐。 因此,呼烈格尔汗国为了生存,历来在秋冬和开春之际在北方边境小城小镇烧杀抢掠,他们骑着马来去如风,抢了就跑,东槐的士兵们拿他们莫可奈何,这个问题因此一直得不到根治。 而呼烈格尔汗国见东槐拿他们没办法,更是猖獗肆无忌惮,甚至这几年来大大小小的冲突数不胜数,每年朝廷要花费不计其数的人力和物力去维护边界和平。 东槐的军力军资也大多用在了这上面,至于以西的骆迦国,因隔着一条诺大的险河,又有水军镇守,因此倒是相安无事,他们想闹也闹不起来。 闻子吟儿时,家中兵役便是因为北方冲突方才征兵。 这些事她都了若指掌,赵老爷子也会时常指点与她,赵老爷说的比外边的要清楚许多,外人只知东槐与呼烈格尔汗国关系不好,经常打仗有冲突。 但却不知一点,呼烈格尔汗国之所以如此,东槐却一直忍受没有彻底攻打过去,一直忍受着sao扰,再不软不硬地回击,即使皇帝每次看到此类的边境急报都怒火三丈,然而却一直没有真正爆发大规模战争,是因为两国之间私下有了协议。 东槐建国三代,底蕴并不深厚,当今皇帝是第三代帝皇,皇室尚在修生养息发展国力军力,并不想爆发战争,然而又拿呼烈格尔汗国没有办法,因此有一份不对外公开的两国协议。 上面私下里含糊默许了呼烈格尔汗国的行为,但是要求他们不能长时间越界,不能真正侵略东槐,等于是破财消灾的妥协。 从北方军民的角度来看这份协议颇为屈辱,有些卖国的意味,但是从皇室当权者和国家局势以及天下百姓的角度来看,正是这份合约才让东槐有修生养息的时间,让百姓们可以安稳生活。 因此也不知是好是坏了。 当今的皇帝登基三载,现年不过二十六七,是个有野心的帝王。 当年先帝爷急病而故,虽说当今皇帝早已被立了太子,但是他的兄弟们都是颇有才华的人物,母家势力也不弱于他,甚至强于皇帝母家,先帝爷急病驾崩,未来得及留下诏书和只言片语,自然给这些皇子们希望。 先帝刚过世,朝廷后宫都乱了起来,皇子们纷纷伸出利爪獠牙,企图夺得正统,当时情况危急,几个皇子联合要将太子拉下马,当今皇帝险些性命不保,何况是皇位。 然而皇帝他的长姐,当今大长公主当年为了扶持他上位,硬是以女子之身拿起了刀,冲进皇宫,将阻碍她弟弟上位的反叛者叛军不由分说杀了个一干二净。 此后京中谣言四起,长公主因为此事也一直无人求娶,她历来心高气傲自然也不愿意要一个因为圣旨不得不娶她的夫君,因此干脆从了军。 从基层开始混,慢慢地后来升了职,带兵打了几仗,什么剿匪什么边境大小动静都去,这么一来就渐渐出了名,女阎王的名声就混了下来。 成为有名的铁娘子,当今皇帝亲封的镇国大将军,地位显赫,朝廷上下也都惧怕这个动不动就拿刀砍人,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当年皇帝登基时,就是这个女人眼不眨砍掉了好几颗脑袋,那鲜血淋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自然无人敢与大长公主作对,因此她在东槐,在朝廷都是有着超然的地位。 皇帝也一直很敬重这个长姐,甚至有许多政务都会过问她的意见,思索着这对皇家姐弟的性格,和时局政事,闻子吟心有章程,落笔的速度加快。 大长公主善战,性格好强,自然是不会对呼烈格尔汗国有什么好感,而皇帝身为有野心的皇帝,但又不得不屈服于现状的皇帝,想来对这个国家也不会有好感。 但是碍于这份协议,因此闻子吟在策论上写到:“北方之乱,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谨知我朝历来与蛮不和,颇有龌龊。然,若战,耗财耗力,百姓积贫。不战,蛮与鼠有何不同?长此以往,助长其野心,反观我邦,形似晏,时日久,无乃危乎!” “晏”指的是前朝有位家大业大的地主,时值乱世荒年,这位地主新粮加旧粮堆积如山,吃喝不愁,反观佃户们贫农们,所得粮食不过两月之数。 因此便有贫农佃户试探着找地主借粮,地主抠,没给。 后来有饿得受不了的贫农去偷窃地主家的粮食,第一次见地主并未发现,高兴了好久,后来第二次第三次,旁人见他家吃好喝好,没饿死,就问他,这个贫农为了不引起众怒,和分摊罪责,将此方法告知。 地主家的小厮粮食发现不对,禀告了地主,地主虽说生气,但也不太在乎,他家大业大一点米算什么?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来上地主家偷盗,一次不过一斗米,下人请示,地主随意挥挥手,叫他们注意些便是。 然而就是这么一次次纵容下来,不在意那一点点减少的粮食,最终养大了这群贫农的心,他们习惯去地主那偷盗粮食,渐渐丢弃勤劳的品质,从偷盗变成明抢,地主一家并着几个小厮下人能抵挡得住这些恶民? 最终被恶民一拥而上,丢了钱丢了粮食,连着把自己活活饿死在荒年。 闻子吟在这里用这个晏氏地主来比喻,颇为大胆,这个时代的人最见不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