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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紧皱,轻声说:“深深,到底怎么了?谁打电话给你,说了什么?” 我轻轻开口:“……我……不……母亲死了……” 亚卓身体一僵:“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是啊,怎么可能? 母亲,因为故意的疏远,已经让我有些模糊了面容,却一直深刻的印在我记忆中的母亲。在我记忆里,她一直是强势的,无法超越的,也是无法击败的。 小的时候,我不肯好好念书,有时候写作业也偷懒,不肯写,我记得性质最恶劣的一次是明明没写还硬说自己写了,母亲让我拿给她看,我又撒谎说不见了。那时候自以为聪明,哪里晓得谎言破绽百出,母亲勃然大怒,当场就拿手中的衣架将我打了一顿。 父亲还出手阻止,说要跟小孩子讲道理,我还记得,母亲那时候冷着脸说:“这有什么好讲理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硬是不肯承认。这样的小孩子,不打不行。” 说是这么说,最终却还是放下了衣架。 后来也是,一些小错误,母亲很容易就原谅,但是凡事涉及到大的方面,尤其原则问题,就不让我做错一丁点,比如说说谎。她最恨我说谎——当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后来竟然是她让我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瞒过所有人,并且一瞒就是十多年。 我小时候刚被打完就常想,母亲这么喜欢打人,总有一天我会被她打死。 那时候心惊胆战,可是后来母亲随着我年纪的增长反而不再怎么打我。更多的是讲理,虽然她脾气照样暴躁,没讲几句就开始发火,但总耐着性子,说:“你现在好歹这么大了,我再打你,也不像样。” 父亲刚刚开始吸毒,我尚懵懂不知道发生什么,母亲早已察觉,难得露出脆弱一面,每日晚上都抱着我哭泣,我也才渐渐晓得是什么事情。 后来她果断打算报警,是真的决定大义灭亲,不再管父亲的哀求,只是最后,还是因为父亲那句“你希望深深成为没父亲的孩子吗?”而放弃。 那时候我一边哭一边想,原来母亲是这么脆弱又容易心软的。 再后来,母亲被父亲逼到绝路,一时失控痛下杀手,又显露出她的狠绝和痛心。 母亲的身上,充满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它们的确都堆积在母亲身上,并且缺一不可。 我少时不理解,还当母亲多变,长大看多了各色各样的人,才知道原来人真的是有各种性格的。而且随着年纪的改变,也会有所变化。 比如我自己就是一个很深刻的例子。 亚卓亦然。 亚卓惊讶完后,立马抱紧我:“深深,现在我们先进去,你在外面会着凉。” 说罢把我抱起来,放回床上,我呆呆的,任由他动作。 一碰到尚有余温的床铺,我一直憋着的情绪瞬间爆发,眼泪汹涌而出,止也止不住:“亚卓,怎么办!” “亚卓,怎么办,妈死了……她是跳楼自杀的……呜呜……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靠在亚卓怀里,哭的撕心裂肺,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我不能相信,怎么会这样?!母亲她是最坚强的人,她怎么会忽然选择死?她忘记我还在这里了吗?”我哭的不能自已,眼泪一边落下,一边哭诉,“如果我们早一点去就好了……我太自以为是了,我还以为先解决好这边就可以了的,结果呢,我什么都没做到!我什么都做不了……呜呜……亚卓……” 陆亚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语不发,只是紧紧的抱住我,握住我的手。 我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嗓子发哑,亚卓长叹一口气,一边哄着我让我好好睡一觉,一边使劲抱着我,我知道亚卓也很不好受,我甚至隐约看见亚卓眼里也有水光。 我母亲死了,亚卓并不至于哭,他会这样,多半是因为心痛我。可是我此刻哪里顾得上这个,只一味哭泣,直到最后哭到什么都看不清了,也没力气说话了,终于是软软的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第 37 章 我埋怨母亲就这么一走了之,只因为一件陈年旧事 早晨再次醒来,心仍旧是抽痛着的,好像被人使劲抓住,狠狠扭曲。 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雪白的天花板,我呆呆的看着它,脑中尚是一片空白,半响才逐渐清明起来。然而才刚回忆起凌晨的那通电话和忽如其来的噩耗,我的眼泪便又顺着眼角滑落。 我此刻才知道,原来我还是这样爱着母亲的,即便这些年来,各种刻意的疏远,各种的相顾无言。 亚卓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轻轻吻去我眼角的泪水,叹道:“深深,我们去C城吧。” “……嗯。” 我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亚卓已经打点好一切,把那个被摔坏的手机换成了一个新的手机。 他牵着我梳洗,用温热的毛巾轻轻帮我擦拭脸颊,动作温柔而又小心。我心中各种滋味陈杂,看着亚卓专注的样子,忍不住说:“亚卓……” 见我说话,亚卓微微一愣,随即看向我:“怎么了?”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终是无言。 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容颜憔悴到不行,简直吓人。 却丝毫没有收拾自己的心情。 亚卓不再多问,带着我上了车,去往机场。 我动作木讷,有如扯线木偶,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一动不动。 眼前的景物飞速掠过,亚卓默不作声的cao控着方向盘,不时向我看一眼,我知道他关心我,也知道我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可是此刻我就连扯一个微笑都做不到。 何况,就算笑出来,恐怕这种半哭不笑的表情,比面无表情还让人难堪。 在飞机上,我注视窗外蓝白色天空,偶尔看看底下,所生活的地面已经被切割成一个个块状物,颜色各异,却一样抽象。 这样看过去,什么都是小的,什么都是模糊的。 我不知道,谁在那里,谁在哪里。 一下飞机,我就给赵明打电话,他的电话半响才有人接,我虽然换了电话,但卡没换,所以一接通,赵明就道:“深深?” “嗯……”我顿了顿,“我在C城。” 赵明似乎愣了愣,然后深深的叹息:“你现在来吧。” 我挂掉电话,告诉了亚卓地址,亚卓点点头,将车开向那个我一点也不熟悉的“新家。” 这条路我分外陌生,却终究还是要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