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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人群寂静,连那原先升浪滔天的鼓乐都随之停了下来。堂下鸦雀无声。张制锦仍是那样波澜不惊的,他无视呆若木鸡的宾客们,以及张家老诰命发白的脸色,抱着七宝,大步流星地往内而去。突然间,不知有谁带着咳嗽低低笑了笑,然后又含笑说了一声:“好!”于是,拍掌声,喝彩声重又此起彼伏,而鼓乐吹奏之声也比先前更加高亢激烈了。喜娘们跟同春等丫头嬷嬷一路簇拥在后,大家都是又惊又喜。在张制锦抱住七宝的那刹那,她头上的红盖头又轻轻地飘了起来。七宝从那一片红霞底下看见了他的脸。那人清雅端正的容貌,近在咫尺。可七宝突然想起在梦中的时候,那自西府海棠底下走过来的人。心跳刹那加快,她竟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张制锦即刻察觉到,他抱着七宝,边往内走边云淡风轻地说道:“记得在国公府里我跟你说过的吗?”七宝微怔之下,脸上发红。在将出国公府的时候她有些没了力气,大概还有一份抵触不情愿。就在红绸绷紧的时候他回到七宝身边,隔着红盖头跟她说:“你若力有不支……我便抱你上轿。”他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此刻,张制锦望着那红盖头底下露出的一抹樱唇,低低地说道:“夫君这就带你入洞房。”那“入洞房”三个字细细地传入耳中,七宝几乎窒息。张制锦抱着七宝来至自己房中,把她放在床边儿坐了。撤手的时候,他故意把手掠过七宝的肩膀,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过。手底的肌肤,仍是娇嫩如玉,这让他的心头微微痒了痒。七宝察觉,便下意识地躲了躲,红盖头底下露出了涂着鲜红胭脂的唇,七宝从没有涂过这样鲜艳的正红色,小小地樱唇给细致地勾勒,红的热烈且又娇艳欲滴,却是更加诱人了。这让张制锦看的略有些恍神。如不是喜娘跟丫头们都在屋内,他很愿意立即尝一尝这是什么味道的。喜娘递过秤,张制锦握在手中,轻轻地将七宝的盖头揭了。红帕子掀开,露出底下一张美轮美奂,无可挑剔的绝色容颜,桃腮樱唇,螓首蛾眉,天姿国色不过如此。就连之前在威国公府见过上妆后七宝的喜娘们,突然又瞧见了这张脸,仍是情不自禁地为之震撼。张制锦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七宝因为生得好,从来不在意面上的妆容,之前女扮男装往外的时候甚至丝毫粉黛不沾,但那样就已足够颠倒众生了,何况如今正经细致地描画起来?只不过这样仔细上妆后,黛眉红唇,勾魂夺魄,看着竟是别有一番明媚绝艳意味了。张制锦缓缓地在七宝的左侧坐了,任凭喜娘们撒些花生枣子等喜果在床上,行繁琐的仪式。他忍不住又握住七宝的手:“方才在轿子里,怎么像是受惊了似的?”七宝的手给他拢在掌心里,隔了会儿才说道:“我、我先前睡着了,给爆竹声吓了一跳。”张制锦笑道:“好的很,迎亲队伍里也能睡着。”七宝低下头,小声道:“我也不知怎么,只觉着困倦。”张制锦点头:“我并没有怪你,反而觉着高兴。”“为什么高兴?”她疑惑地看过来。张制锦揉着她的小手,低低道:“你这会儿睡足了,稍后的精神多半会好些。”“稍后?”七宝不明白。张制锦看着她乌溜溜的眸子,仍是这般天真。他按捺着心跳,轻轻一笑,不言语。——张府门第高,且族人又多,今日来张家做客的,除了族中之人,更有张制锦在朝中的官长,同僚,下级,以及素日的相识等。连静王殿下跟王妃也亲自驾临。除此之外,皇帝也派了内侍来到府中,亲有赏赐,委实的煊赫热闹非常。里头张制锦跟七宝略坐了片刻,喜娘们帮着七宝重又换了装,还得出外拜见张府的长辈们。七宝先前在国公府行了一回礼,方才坐了会儿后,更觉着乏了,如今又要去见长辈,心里就有些畏惧。张制锦望着她的脸,平心而论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这样的七宝,就如同将绝世珍宝展示给别人看,实在太过危险,他只想自己细细深藏。张制锦笑道:“不打紧,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一会儿就好了,何况还有我在呢。”他又说了这句话。七宝心安地点头,将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又问道:“大人,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张制锦有些诧异,凝眸看了七宝好一会儿,才说道:“怎么这么说?”七宝眨眨眼道:“我、我总觉着……这好的有点不真。”“哪里好?”他的唇边多了一抹笑意。七宝的眸中浮现些许淡淡地水汽,生若蚊呐:“大人……大人你很好。”他很好,至少极为温柔,比梦中的那个人要温柔的太多了。但正是因为太过完美,才让人怀疑是否真实。这会儿喜娘们正在门口等着,张制锦打量着七宝惴惴的神色,也不管她们,把七宝的下颌轻轻一抬,俯首在那娇软的唇上亲了一下。唇瓣相接,湿润温软的触感如此鲜明。“这像是梦吗?”张制锦意犹未尽地望着七宝。不、绝不是做梦。他的手在她的纤腰上用了三分力道:“这个呢?”七宝低下头,连耳垂都有些泛红了。她忙摇头。同春在身后看的分明,虽然有那夜在威国公府的所见所闻打底,但此刻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制锦带了七宝来至厅内,按照长幼之序,先要给张老诰命敬茶。旁边司仪指引着,七宝跪在锦垫上,抬头对上老诰命含笑慈爱的脸,却瞧出老太太的眼中并无笑意。七宝竭力定神,小心翼翼地将茶盅举高。只是毕竟紧张,手仍有些发抖。张老诰命端详着七宝,过了半晌,才缓缓地探手过来,将那盏茶接了过去。就在此刻,外间有一名府内的管事奔了进来。他径直到了靖安侯身旁,低低地说了一句。靖安侯本正笑吟吟地看着新人行礼,听了这句,脸上的笑在瞬间消失了。“当真?”他低低地问。那管事点点头,同样低声回答:“裴侯爷正在门上,他不肯走,也不肯进来吃喜酒,看样子来者不善。”靖安侯回头看一眼张制锦,却见他正垂眸望着在给老太太敬茶的七宝,素日里最是冷冷清清的人,此刻嘴角竟勾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