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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她为了换回杜誉那幅画,狠心将女帝留给她的这柄刀当了,竟没想到,阴差阳错,被他买了去。叶湍不语,眼神淡淡扫向身侧的一名侍卫,那侍卫立刻解释道:“这刀是我等从一个书生那……买、买来的。”书生?和这刀有过渊源的书生,她只知道一个。“买?什么时候的事?”花朝神色微变。“永兴元年。”永兴元年,那时候杜誉还未高中。哪来的银子去当铺赎回这柄金刀,难道不是他?不会,书生花重金买一把异族的刀,本就是一件多么稀奇的事。除非……他又将自己那幅画当了。怪不得他审胡管家时说“你怎知时移世易,不会变化”。原来那画真的已不在他手中?可杜誉既肯拿传家宝换了这把刀,又怎会轻易把它卖掉?花朝眸光一凛,盯着那侍卫:“你们当真是……买来的?”方才叶湍已用沾兰话和侍卫说了,日后将这女子当成“王妃”来看待。侍卫脑中一转,觉得既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可对她说的,爽快道:“其实是……抢来的。我等认出这是居姚王庭之物,料定对大王将来大业有益,欲向那书生买,那书生不肯,我们只好抢了来……”“抢?怎么抢的?”侍卫神色微顿了顿——王妃莫非亦是习武之人,要考教我们武艺?于是道:“并不费力。那书生不会功夫,却死攥着这把刀不肯放手。我们就索性废了他一只手……”话未落,花朝脸色已然一变,刹那凝上一层寒霜,嘴唇紧抿,牙关死死咬住,半天,才似飞暗器般地吐出一个一个字:“你们废了他一只手?!他是个书生,你们废了他一只手?!”那侍卫被她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两步,茫然看向叶湍。“他是个书生,那只手,能经世治国,能写锦绣文章,能书、能画、能诗,能乐……你们…竟废了他一只手!”花朝手指捏得发白,死死盯着那名侍卫,直似恨不得将他盯死在当场,从喉咙里喊出这句话,如一只受困的野兽在咆哮。怪道杜誉现而今改用左手习字,原来是右手已废!他那么一手漂亮的楷书,笔笔灵动,字字秀逸,就那么被这群蛮子废了!蛮子!去死!叶湍瞥见她赤红的双目,皱了皱眉头,已然反应过来那书生是谁,正待开口,却见花朝一个箭步冲向桌边,拔出那刀,拼尽全力、刺向那名侍卫。那侍卫习武多年,对突如其来之攻击的反应已深入骨髓,下意识一个避让,一掌格开她这一刺。他那一掌蓄力颇厚,花朝眼看就要被他推翻在地,叶湍忽然身形一动,长臂一捞,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接下他那一掌。“大王……”叶湍不理会那侍卫,低头问怀中的她:“怎么样?伤到没有?”花朝不理会他,仍陷在自己的情绪中,听见他声音,一股狠劲忽然从心头挣出来,脑中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金刀已是反手一挥,狠狠扎入叶湍右臂之中。“大王!”诸侍卫脸色俱是一变,上前数步,纷纷拔刀。叶湍也是一愕,霎时,一阵剧烈的痛从手臂传来,温热的血顺着他臂弯流下来,滴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趁机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诸侍卫当即拔刀相向。“住手!”叶湍朝诸人大喝,又冷冷转向她:“为什么?”花朝已从方才的狂热、愤懑中脱身出来,看着他臂上流下来的血,也是一怔。半晌,指了指那侍卫,冷冷一笑,缓缓道:“我本想废了他一只手,但杜誉的手,他双手双足一齐废了都敌不上!他们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他们怎么对杜誉的,我要怎么从你身上讨回来!”叶湍沉默地盯着她,半晌,忽然轻轻一哂:“你们杜才子万里挑一,那双手能写漂亮文章;我这位侍卫已是尸山血海中杀将出来的,这双手,武艺已至巅峰,怎么就配不上?”花朝毫不退让地回望他,定定吐出三个字:“配、不、上。”“是配不上?还是在你心里配不上?”花朝一怔。叶湍唇角又是一弯:“你拿我的手还那位杜大人,这是不是说,我在你心里,是和那位杜大人,一样分量的?”————————那晚叶湍没有为难花朝,亦不许旁人为难她,自行将伤口包扎了一下,便去睡了。花朝却在房中干坐了半宿,眼前不断浮现杜誉那张清绝的脸和叶湍流着血的手臂。杜誉当日亦是这般吗?今日她只是扎了叶湍胳膊一刀,她没有功夫,下手力度有限,可今日那侍卫,可是个高手,那一掌一刀下去,杜誉会有多痛?这个呆子,刀丢就丢了吧,为什么要去和人那么拼命的抢!都怪她,若非她平白招惹上那个呆子,他又如何会丢了祖传的画又被人废了一只手?她闭上眼,眼前俱是杜誉那平静温和的模样,眉目舒朗清隽,自有一种雨后青山的洁净、淡逸气质。而脸红起来,又是另外一般模样。刹那像变成了一只懵懂小狗儿,眼睛亮亮的,胆怯地在自己身边蹭来蹭去。她那时就爱偷偷看他。且爱捉弄他,一看他脸红,就十分雀跃。亦不是没见过长的好看的人。每回放榜,女帝都会带她去看新科的俊秀仕子。何况如今的天子、当初的英王,已是人间绝色。她幼时确确对英王心思迤逦过,但那感情里更多的是掺了些对他凄苦身世的怜惜,和看着杜誉时的那分纯粹的欣喜,是全然不同的。那是她离宫后最快活的日子,即使加上在宫里的日子,那短短半个多月,亦是最舒心自在的。可她自己自在了,却将那呆子连累成这样!怪不得那日在竹酒巷,他连抓都抓不住自己!他虽是个书生,但昔日若想压制住她,她亦是动弹不得的。这呆子,竟是一点也不知道顾全自己!呆子呆子呆子呆子!花朝心中又气又酸,直到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下去了才和衣躺下。次日,她睡到晌午方醒。叶湍早早地不知忙什么去了。她稍作易容,径往燕归楼来用午饭。燕归楼是个庞杂的地方,三教九流都喜欢来此用餐。因此要打听点什么消息,这是最好的去处。她甫一坐下,就听到邻桌几人讨论开来:“听说了吗?今早刑部尚书带人把崇礼侯府给围了!”“崇礼侯府?那崇礼侯犯什么事了吗?”“不知道,看那阵仗挺吓人的,我二舅要去那条街上叫卖早点,都没让过去……”“啧啧,怕不又是犯了什么抄家砍头的大罪吧……”“……”花朝一惊,叫的菜还没来及上,就匆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