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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门,竟然跟当今皇帝登基前使用过的一个刺客组织有关。”长清子顿了顿,缓缓道:“其名为‘暗门’。”“暗……”周誉惊道:“暗门?”沈雲生愕然道:“神鬼门是皇帝的人?”山洞口突然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也不是。”“谁?!”众人同时警惕回头,就只见不远处逆光立着一道身影,削瘦孤拔、单手拄剑,沾满鲜血的长发从鬓边垂下颈侧,没入了随风扬起的衣袍中。陈海平微微喘息,半晌一字一顿道:“谢、云……”话音未落,所有人都周身一紧。原本坐在地上痛苦咳嗽的长清子挣扎起身,蹒跚着上前一步,把几个年轻人护在了身后。然而谢云只冷笑了一声——那声音非常轻,刚出口就隐没在了山涧的寒风中,随即举步走了进来。众人这才发现他素色的衣袍上血迹斑斑,脚步虽稳,但气息略带沉重,明显已负了伤。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地走到山洞里,寻了块稍微干燥些的地方,背靠着石头坐下了,就只听周誉忍不住问:“——谢统领,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谢云解开衣带,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字面上的意思。”“你——”“谢统领!”长清子扬声打断了周誉,随即转向谢云,声音恳切而不乏警惕:“恕老道无礼,只是实在关心情切:刚才我们望见山下有大批朝廷兵马气势汹汹而来,敢问现在山上情况如何了,我武林同道是否还能幸存?”这也是在场所有人第一关心的问题,当下几道目光同时紧紧盯在了谢云脸上。然而谢云却没答言。他拉下自己左侧衣襟,只见光裸的肩膀犹如石雕冰砌,仿佛雪缎包裹在坚硬的雕刻上;然而从锁骨下到肩窝处,赫然有一道三四寸长血rou翻出的伤口,此刻还在不停地渗着血!众人呼吸都是一顿。——那分明是夺魂钩划过所致,再往上一点,就是致命的脖颈了。刺啦一声轻响,谢云徒手把腰带撕开,将素白布条缠在手上,慢慢擦拭起伤口的鲜血来。“……谢统领出手相救,老道实在不胜感激……”长清子沙哑地顿了顿,捂住胸前咳了几声,复又艰难问:“但还是请问,现在山上……”“人问得越多死得越早,”谢云淡淡道,“先保住你们自己的小命吧。”这话简直一点客气也没有,长清子当场就哽住了,周誉失声道:“难道朝廷真的要站在邪教那边对天下武林动手?朝廷到底想干什么!”谢云一哂:“明天不就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是来回答问题的,周誉一而再再而三被堵回去,又急又气又焦躁,当下就冲上前:“谢统领!眼下十万火急——”啪地一声,陈海平按住了周誉的手臂,目光满是阻止之意。随即他举步走到谢云面前,单膝半跪下来,恳求地抱了抱拳:“谢统领。”谢云清理伤口,恍若未闻。“陈某在西湖泛舟时曾有幸得见您一面,彼时出言轻浮、举止孟浪,即便身死不足以赔罪。然而您不仅不降罪于我,还两次出手救我于夺魂钩下,堪称救命之恩也不为过……”陈海平深深欠下身去,道:“大恩不言谢,若不是谢统领仁慈,我早已死过两次了。”他言辞极其恳切,然而那句含含糊糊的“举止孟浪”比较微妙,与他江南第一风雅公子的名号联系起来,令人不由多想,其他几个人都下意识狐疑地往陈海平身上看了眼。谢云还是不理,把已经浸透鲜血的布条反过一面,再次堵在了伤口上。陈海平吸了口气,继续说:“今日事发突然,我等关心山顶的武林同道,因此言语才急切了些。然而,谢统领乃是朝廷重臣,能出手相救已实属不易;若真因为职责所在而无法回答这个问题的话,我等也绝不能强行逼迫……”“只是我们无法对各位同袍的生死坐视不管,因此只能离开这里,再回山顶武道场去了。”陈海平抬起头直视着谢云的眼睛,沉声道:“多谢统领搭救之恩,若我等还能活过今日,来日必将登门致谢;若不能的话也是命中注定,那便来世结草衔环,再报统领大恩吧!”谢云:“……”谢云松开手,素白布条已经被鲜血染透了,伤口却还不断地渗出血丝来。所有人都屏声静气盯着他,却只见他深邃秀美的侧颊一片冷漠,眼睫微微垂落,完全看不清眼底是什么表情。半晌沈雲生终于鼓起勇气,从腰上解下一方绣帕,颤颤递了过去:“谢统领……请……”谢云一抬眼,目光落在那方藕荷色绣帕上。沈雲生掌心渗出了冰凉的汗,从未觉得自己悬空的手那么重过——短短数息却漫长得像是熬过了几年,才见谢云一言不发地挪开视线。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撕下自己外袍衣摆,握成一团堵在了伤口上。“你们对我有个很大的误会,”谢云平淡地开了口,说:“我救你们的时候完全没指望过报答,只是因为景灵自小修习邪术,相比他来说你们都太弱,不救的话必然会死。而我懒得告诉你们山顶情况如何也是同样的理由,并非职责所在,而是你们真的太弱,知道得再多都没用。”“至于你说要结草衔环报我大恩……”他对陈海平一挑眉,漫不经心嘲道:“刚费劲巴拉救下你们,你们就上赶着回去送死,这叫报恩?你们武林名门报恩的方式也太磕碜了点吧。”送死二字一出,在场人人色变,甚至都来不及理会他话里的讥刺了:“什么?!”“为何是送死?!”“不好,朝廷兵马真的是去围剿天下武道场的!”周誉霍然起身,面色一片煞白:“我是首座弟子,师父将同门师弟交与我照管,怎能见死不救?!不行,我要上去看看!”陈海平回头阻止:“周兄!”但周誉一心扑在他青城师弟们的安危上,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拔腿就冲到了山洞口。陈海平伸手没拉住,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只觉眼前呼啸风过,下一刻不远处传来——锵!周誉猝然停住,面前赫然是太阿长剑钉在地上,再往上便撞见了谢云修长冰冷的眼睛。“迟了,”谢云冰冷道。就在这时,脚下地面突然轻微摇撼,尘土簌簌而下,山涧中的寒风骤然灌进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