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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同时错愕抬头,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只听头顶山巅上响起一道低沉、震撼,极富有磁性的男声,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竟然都仿佛活生生地炸响在了所有人的耳边:“八山正派、四大名门,天下武林听吾号令——”“怎么、怎么回事?”“这是谁?!”“他说什么?!”谢云几不可闻地出了口气,从齿缝间轻轻地、一字一顿道:“——尹开阳……”“吾乃神鬼门主,今日门中弟子杀华山王康裕、崆峒陆通圣,废武当掌门长清子,擒住各大门派高徒,已赢得了武道大会的胜利,理当获选天下武林盟主之位——”众人同时冲出山洞,只见外面声震寰宇,鸟雀惊飞,山巅遥远不见人影,只传来直上九霄的轰响:“凡天下若有不服者,明日社首山圣上封禅之地,吾将设立擂台,恭迎各位。如有人战胜鄙门,则盟主之位拱手让出;若无人应战,吾便将一统武林,号令群雄,从此率众归顺吾皇——!”大群鸟雀轰然而上,余音久久不绝,震耳欲聋。“嚣张……”沈雲生难以置信,怒道:“太嚣张了!”“神鬼门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能让他得逞!”陈海平亦是怒火直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谢云猝然捂住肩头,似乎极为痛苦,重重靠在了身后潮湿的山壁上。“您怎么了?”陈海平立刻转身扶住他,只见伤口居然被震裂了,再次洇出了殷红的血丝!“您……”谢云抬手挥退了他,拢上衣襟道:“无事。”陈海平心思激荡,胸膛剧烈起伏片刻,感觉喉咙中仿佛堵上了什么酸涩的硬块。良久后他才低下头,艰涩道:“谢……谢统领,您两次出手,都是在我遇险的时候,我竟不知自己……”谢云目光向他一瞥。年轻男子率直到近乎愚蠢的正义,以及小心翼翼的、压抑又热切的姿态,就如同此刻早已应该远在天边的,另一个人。谢云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望向远方铁锈色的苍穹。“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淡淡道。——与此同时,泰山下。一骑飞马绝尘而来,直至山底骤然勒缰,高高立起了大半马身!“咴——”骏马重重踏回地面,马背上,一个黑衣劲装、精悍俊美的男子扭头望向山巅,阴霾的眼底映出了天际重重云雾,以及掌中七星龙渊铮亮的寒光。半晌他冷冷地眯起眼睛,骤然打马:“驾!”第44章发带正月初二。泰山下,奉高行宫。巡夜的宫人转过廊角,突然感觉听见了什么,疑惑抬头:“谁在那……”不远处一枚小石子轻轻出手,穿过花丛,瞬间打在了那宫人后颈上。宫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连声都没出就失去了意识。单超纵身直上屋檐,无声无息落在了晶莹剔透的琉璃瓦片上,随即紧走几步,跃过侧殿与后堂之间狭窄的空隙,停在了屋脊某处。——圣驾行至奉高后,他作为大内禁卫来这里巡查过好几次,对地形路线都十分熟悉了。尹开阳回朝后大部分时间都与圣驾形影不离,将皇帝牢牢置于自己的监视之下,因此要找尹开阳,来这里是唯一的办法。单超半跪在屋脊上,正要伸手使力揭开瓦片,突然动作一顿,抬头向下望去。月色如长河般奔涌在长长的曲廊里,玉栏之侧,朱红石柱,都像被覆上了一层朦胧的霜雾。一道宽衣广袖的身影正沿长廊走来,除了手中那柄淡青色的琉璃灯,袍袖和衣摆都湮没在茫茫雾气中,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摆渡而来的魂灵。幽暗隐晦的酸妒从单超心底深处悄然升起。那是谢云。——左肩带着伤。谢云领口一段细绳松松缠绕着没有系紧,左侧衣襟略微敞开,可以看见月光下修长的脖颈,和内里裹着的一层层绷带。单超不用想就知道他动武了,这世上能令谢云冒着生命危险动武的只有一件事——权力。他插手参加了白天肃然山上的天下武道会。单超重重闭上眼睛,自虐般深吸了口寒冷刺骨的夜气。他冷静下来再次睁开眼睛时,只见谢云已经穿过曲廊,顺着玉阶拾级而上,停在了寝宫后殿前。随即只听“吱呀——”一声,有人从内里打开朱红宫门,谢云抬脚跨过了门槛。……是谁?给谢云开门的不可能是尹开阳,难道今天伴驾的是武后?单超抓住屋脊瓦片,另一手捂住,用内力悍然一掀。只听轻微裂响被捂在了掌心里,琉璃瓦片已经硬生生断成了两截,从缝隙中可以隐约看见后殿红裙一闪——真的是武后!“你受伤了?”武后皱眉问。谢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问:“圣上呢?”皇帝一身明黄寝衣侧卧在床榻上,翻了个身,眉头微皱,显然睡梦中不太安稳。谢云伸手拂过他颅侧睡xue,仿佛羽毛掠过头顶,很快皇帝的呼吸平稳沉重下来,连动也不动了。“尹开阳为何不在?”谢云一面把手伸向自己后脑,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武后。武后迟疑了下:“……尹开阳……好像受伤了。”“什么?”“圣驾从濮阳行宫出发那天,有我心腹宫女来报,她在侍奉圣上时看见尹开阳抚胸咳嗽,圣上问怎么了,尹开阳答无事;但宫女却瞥见他胸膛前似乎有血印渗出,似乎是被利器横着划过所致。”武后阴沉地皱起眉,说:“我听过之后,原本想召见贺兰敏之来旁敲侧击地打听一二。但谁知这通风报信的心腹宫女第二天就被人发现落水身亡,至今也查不出任何确凿的证据……”“此后尹开阳便避开所有人,除了单独见驾之外,任何有外人的场合他都不再出现了,似乎对自己的伤势极其避忌——今晚也是因为圣上召见了本宫,所以他才避之不见的。”这可奇了,什么人能令尹开阳受伤?谢云眼神微动,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但紧接着略显自嘲地摇了摇头,说:“我知道了。”他头发原本是被一根暗红缎带绑在脑后的,此时一手挽起头发,同时从脑后发间抽出一物,只见烛光中那赫然是枚三寸长的金针,细微堪比毫毛,若不是纯金的材质在昏暗中熠熠生光,即便拿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