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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档、下属、宿敌,一切所遇之人身上,都从未见过。与他曾听过的志同道合、惺惺相惜、水到渠成,也没有半分相似。他的理智在警报。但他的感性化作锯子,把那一截理性一点点锯成粉末,这种没道理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战栗,胸膛里加快的心跳,已然告明一切。叶危被吸引住了。他一步一步、向那大火中走去。手中握着天钉,站在晏临面前,好半天,没有再动。十万死尸还在眼前,道人劝道:“殿下,您是他最后的因果了。”化神,有两个阶段,无中生有,有中还无。从无悲无喜的石头,历经千万年,化出耳鼻口目,感知喜怒哀乐,于是滚落红尘,历遍人间,尝尽世上八苦,又将那千万年所化出的七情六欲一一泯灭,了却一身爱恨,回到最初的不悲不喜,无欲无求。而后四大皆空,万宗归零,与三千世界再无因果,就此成神。如今,晏临已然是万宗归一,一泓悲喜、一身爱恨,都放在了一个人身上。“他就剩这最后一点情窍,殿下,您点化了吧。”他解脱,这十万人也解脱。晏临低着头,雪白的胸膛裸露在天钉之下,毫无防备,也不打算防备。叶危忽然想起他第一次遇见小晏临的时候。小天道石刚化作人形,被仙民收养,他竭尽全力地讨好养父母,讨好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亲人,日日夜夜制作红宝石,把一颗真心挖出来奉上,把一身神力都献祭般献出去,为他们实现所有的愿望,有求必应。可是,到了最后,那些人都恨他入骨。他们拿着尖锐的天钉,第一枚钉进晏临的小手心,第二枚钉进他的太阳xue,一寸、一寸,亲手打进去……没有人爱他。[他只有我了。]晏临跪在叶危面前,火光映衬着他姣美的侧脸,他伸手,轻轻地,怯怯地拉了一下叶危的袖子:“哥哥,我要死了,你可不可以骗骗我?”骗他说,他也喜欢他。叶危轻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晏临一滞,立刻松了手,努力笑一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哥哥果然……不是会自欺欺人的……忽然,就在这一刻,叶危将天钉举到晏临面前,而后催动全身的心脉法力,将这枚天钉,一寸、一寸,碾作灰烬。熊熊烈火中,银铁的灰烬似磨碎了的万千星辰,点点银光萦绕在他们之间,久久不去。晏临整个人都怔着。下一刻,叶危弯下身,当着十万亡灵的面,轻轻吻住了晏临的唇:“我不骗你。”温柔的吻印在唇上,叶危闭上眼睛。他永远记得,捡到小晏临时,在那一片红枫林,握着那一只小小的手,跟他说:你尽可以将那无处安放的一泓悲喜都倾注于我。[我决不叫你失望。]作者有话要说: 小晏临的少年叶危的初遇→第31章遇见你甜蜜蜜手中一抖,承载着树灵记忆的叶子飘零于地。叶子上,烈火中,十万亡灵,吻在一处的两个人。……叶危愣在原地。他们真的在一起过。而后这一段往事被彻底抹去,不仅是他,看晏临现在的反应,他弟应该也不记得这些事。有人在暗中将他们两个的记忆全都篡改了。“哥哥……”被法术召唤出来的树灵仍在树叶里投放自己的记忆,叶危弯下身,将叶子捡起来,捧在手心上。黑风城之上,乌云压天,云中忽然破了个豁口,瓢泼雨水滴嗒而下,烈火袅袅而熄,叶危周围的鬼兵突然如断线了的木偶,瘫在地上,那一位说话的道人,也骤然沉默。天穹之上,掌控着这一方天地的无形的手,突然撤去了。晏临立刻察觉到了,他紧紧抱住叶危,掌心抵着哥哥的温热的后背,在心中许愿:[十万亡灵复活]一念生死,神力出动,刹那间,叶危看到此生最惊异的一幕,颗颗人头飘起来,回到脖子上,断肢残臂一一粘合,飙溅的鲜血倒流回四肢百骸,一地死尸转而站起来,或在打水,或在煮饭,或在与人交谈,一瞬间都动了起来,栩栩如生。火浇灭、人复生,整座黑风城亦如从前,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那些人回过头,突然发现自己的城里出现了一队叶危的鬼兵……黑风城,就此攻破。没有人知道叶危是怎么攻破的,纷纷传言仙界前天王叶危强如神佛、恐怖如斯,竟不折一兵一卒就将仙门百家第一军事要塞打下来了!三重天各地闻风丧胆。叶危的鬼兵大军开进黑风城,他在城外揪住那位道人,道人骑着小马正准备跑路:“哎哟,殿下,折煞老夫了!您看您城也打下来了,十万人也没死,天道石也保住了,这万事大吉,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叶危笑一笑:“如果……我方才,真的那天道之意,将那一枚天钉钉下去,这十万人,真的会复活吗?”那道人也笑一笑:“你说呢?殿下。”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叶危心里想的透亮。人死不可复生。天道当然不会为了一座城里的十万草芥,更改古今万物的规则。他若在那时放弃晏临,这十万人便是死了。若他选择了晏临,作为拥有神力的天道石,晏临可以为了他去复活这十万人。叶危抬头望着莽莽苍穹,缓缓道:“即使是这样,古往今来,那么多天道石,也都被放弃了吗?”道人没有回答他,伸手拍一下马屁`股,一溜烟走了。叶危没有拦他,转头吩咐手下人:“去查查那个道人的底细。”“……敢问殿下,哪位道人?”“在黑风城时跟我们一块的。”“呃……殿下,黑风城里,从没有这样的道人啊。”叶危抬起头,再看路,马消失了,道人也不见了,连那马蹄扬起的尘土,也具然不见,沿途问下去,一路的驻兵都告诉他:“回殿下,从没有看到什么道人。”叶危驻足良久,叹了一口气,最后转身离开。军帐附近,鬼兵狗篝火旁喝酒,见他走来,纷纷起身致礼:“殿下、殿下、殿下!”叶危一一点头,谢绝酒宴,径直回自己的帐篷,他刚撩开毡毛厚门帘,忽然被搂进一处紧实的胸膛。“哥哥……”叶危赶紧手一松,将毡门帘放下来。晏临把头埋进哥哥的颈窝里,像是一只即将过冬的小松鼠,饿乎乎在空无一物的雪原无望地跳着,以为会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