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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东南。 刚出关,陈继川开车,副驾坐的孟伟,朗昆坐后座。 余文初出关晚了,还没到。 陈继川把车停在缅北狭窄的小路旁,手肘搭在车窗上,抽着烟从后视镜里观察四周。 朗昆也从后视镜里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在镜面交汇,朗昆凝住他,眼露凶光,陈继川微微一哂,把烟扔进草丛,“文哥来了”。 他也没去接人,径直发动汽车开在前面。 风很暖,太阳高升。 小路两旁挤满了戴斗笠的缅甸农民,穿得像七八十年代的中国人,肩挑扁担、背着背篓,富裕一点的开一辆摩托车,载上一家人去赶新年第一趟集。 孟伟手心出汗,左顾右盼间,连矿泉水瓶都握不紧。 朗昆踹他椅背,“怂狗,这就他妈吓尿了?” 孟伟转过身狠狠瞪他,“你他妈说谁怂狗?” “说你呢,傻逼。”他左眼眼眶里塞了个假东西,和右眼的凶悍作对比,透出一种阴森的诡异。 “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两只斗鸡都竖高脖子,再来一个回合肯定要在车里打起来。 陈继川伸手把孟伟按回座位,“吵什么吵,不想活了?” 朗昆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阴阳怪气,“哟吼,可以啊,还没出头呢,就当自是大哥了。” 陈继川没理他,他接着又说:“谁死谁活还他妈不一定。” “是不一定。”陈继川右转方向盘,上了另一条小道,“要不咱们再试试手?” 朗昆或许想起来一个多月前被他三拳打坏左眼的场景,陈继川狠起来活活是一头狼,咬住就不松口。他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是认了,但更像是在磨牙。 余文初的车跟上来,两辆车都转到山道上,到尽头再下车步行一段,密林中阮籍的人和货都已经到齐。 阮籍没来,他旗下得力助手邦泰负责押货。 邦泰也就一米六高,又黑又瘦,像只野猴,见了面也不打招呼,满脸的不耐烦,cao一口生硬的中文问陈继川,“没带尾巴吧?” 陈继川点了烟递给他,“路上安安静静,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邦泰嘬着烟,还是不放心,“你们公安……很厉害,不要害我们。” 余文初正在验货,说到这里也抬头插话,“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你要是怕,就跟阮籍说换个人来,甭他妈跟我们啰嗦。” 邦泰嘿嘿笑两声,挨了骂也还是赔笑脸,“余老大,怎么样?货好不好?” “还成吧。”余文初使个眼色,陈继川转过身从驾驶座底下抽出一只棕色行李袋扔给邦泰。 邦泰颠一颠分量,满意地露出上下两排黑漆漆烂牙,“r!d!” 下面的人开始搬货,陈继川调侃他,“怎么最近还学俩英文字了?” 邦泰道:“要跟美国人做生意,学两句表示诚意。” 钱货两讫,到了返程的时候,也正是收网的契机。 头疼了一上午,余乔心神不宁,去医院看急诊也没查出大问题,医生用常识判断,建议这位全力拼事业的女士注意休息。 她提早回家,吞两篇感冒药倒头就睡,没料到噩梦连连,醒来时却什么都不记得。 打开床头灯,手机显示下午五点。 似乎太阳还未落山,但她害怕,拿起电话拨给小曼。 小曼的声音充满活力,“想我了?” 余乔咳嗽两声,随口问:“你还在汕头?” 小曼咕哝说:“办刑案就是这个样子啦,办手续也推三阻四的,说什么领导不在,那我就死守在这等他们领导回来。” “这次是什么案子?” “金融诈骗,哎,汕头个小地方,真是富得流油,数额大得能判三百次枪毙。” “小曼。” “怎么了?” 余乔说:“我做恶梦,吓醒了。” 小曼大笑,“是不是吓得不敢睡觉了?你这时候应该打电话给你男朋友啊,让他赶快打个飞的来陪你。” 余乔心里一沉,“我更担心他。” 小曼问:“怎么说?” 余乔犹豫道:“我总是害怕……怕他出事。” 小曼没当一回事,“想人家就打给电话给他呗。” “不太好……”里面的内情她不能点明,“可能不方便接我电话。” “那你就方便来吵我啊……”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回程余文初的车在前,陈继川在后,末尾跟一辆载满水果的小卡。 车开上小路,再左拐就到双车道。 朗昆吹着口哨,难得有个好心情。 孟伟见到了“大世面”,总算心满意足。 陈继川紧绷身体,一刻也不敢放松。 头顶树荫快速后退,路口就在眼前—— 回境内虽然也麻烦,但散开货再集中,各有各的办法。 忽然一辆黑色吉普车横空出现,挡在路中央。 余文初的车立刻调转方向往后,陈继川也跟着转向,但后面一样有追兵,把狭窄山道堵得水泄不通。 关键时刻各凭本事,余文初跳下车往山间跑,朗昆不要命地去追,陈继川不动声色,猫腰跟上。 身后已经有人开出第一枪,小卡上的人一个没跑,全留下和公安搏斗。 余文初喊一声分开跑,一行人立刻分成两队。 陈继川瞥见余文初那队有老郑带队去追,因而居然跟上朗昆,顺着小河往大山深处去。 几个人不要命地跑,朗昆跑得满脸通红,气都喘不上,还没忘了回头冲人喊,“你他妈跟着老子干什么?有病啊你。” 陈继川向前大跨步,跳过一道深坑,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他妈就喜欢跟着你,怎么?不让啊?” 朗昆刚要骂娘,就听见一声呼救,孟伟掉进坑里,他没停留,继续跑,陈继川犹豫一阵还是掉头跟上,跑一阵也没见孟伟爬上来,恐怕摔断了腿,只能在坑里待着。 眼前朗昆渐渐脱力,陈继川跃起,一把将他扑倒在地。两个人就在小山坡上打起来,拼的是生死债。 陈继川身手矫健,出拳利落,擒拿更像是从流水线上培训下来,一套一套都是标准动作。 朗昆就是恨他这一点,每次动手,都让他想起被公安追得满地跑的情景。 但他左眼挨了一拳,很快被按倒。 朗昆吐出一口血沫,咧嘴大笑,“为了搞我,连警察都不怕了?” 陈继川死盯着他,不说话,将他翻个身两手折在背后,正要用塑料约束带把他铐起来。 朗昆道:“你不怕警察,因为你他妈就是警察。” 见没人答,他继续说:“抓我,拿回去邀功,又不用亲手抓文哥,你他妈想得挺好。” 陈继川一把按住他后脑,往草地里扎了个猛子,“要废话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