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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盛濯然到旁边坐下,陪她安静呆一会。 陪伴这种事,即使只是换了一个人,意味马上不一样了,景簌终于能松弛下来,将腿抱到椅子上,下巴磕到膝盖,直勾勾看着刘芳丹。 “我爸说她以前很好看,你相信吗?” “……” 无声之际,景簌低声笑开,“我也不信啊,在这之前我就没发现过,现在更是不信了。也许我爸太爱她了,可惜……” “……她一点都不爱我。” 病房里只留了一盏小灯,光线昏暗,盛濯然听见少女寂寥的话,最后半句话太轻,来不及落地就消散于空气中。 只剩景簌唇角一个模模糊糊的弧度,她又笑,片刻后将脸埋在了胳膊里,长发盖住瘦削的身躯。 天光未晞,景簌就睁开了眼。她睡得很不好,连勉强自己再睡一会的心思都没了。 侧过头去看,景夏正伏在被子里,呼吸有序。刘芳丹仍然没醒,只有她一人可以目睹日出的壮丽。 无声踩到地上,景簌靠在窗边,看那片蓝色巨幕,仍然看得见星月,却在绵延的尽头有了丝丝缕缕的霞光。 她突然有点迫不及待去呼吸全新一天的空气。 景簌简单吃过早饭,离医生上班的时间也还早,她捏着豆浆漫无目的在医院里晃荡,在这个每个人都步伐匆匆的生死地,显得格格不入。 在长椅上坐着,面前是几个穿病服的老年人,互相面对面,在护工的带领下打着七拐八扭的太极。 不时还爆出小孩子一样的抱怨,只是缺了牙,那话语就变得含含糊糊。 景簌笑眯眯看了会,扔了空掉的杯子,迎着晨光,径直往医生办公室去。 等了近四十分钟,陈医生终于到了。 见到景簌这大清早上门的正常人,他似乎猜到是谁,“昨天护士长给我说了,病历已经送过来了。” 景簌坐下,双手置于桌上,不安互相紧握着。 低头翻看了一会病历,陈医生突然抬头看了眼她,“你几岁了?” “刚满十八岁,怎么了医生……” “这样啊。” 陈医生开了电脑,拿起笔,四处找着某个东西,“你mama第一次发病应该是在怀你的时候,就是十八年前。” “我那个时候刚到二院来,印象也挺深刻。” 第24章 受伤骑士和迷茫公主 “小姑娘,帮我把饮水机上的杯子拿过来好吗?” 起身逡巡着屋子,陈医生终于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对景簌开口,指了指她身后。 她哦了声,起身去拿那个玻璃杯。 大概泡过太多茶叶,杯壁泛着黄,捏着颇有些分量。 拉开抽屉,打开茶叶袋,陈医生瞥了眼景簌,“你mama这个病有点棘手,我们找不到刺激源,她对于治疗态度也极为不配合。” “那……当年mama是怎么出院的?” “你爸爸接走的,当时她情绪稳定许多,家属也说解决了事情源头,要求办理出院手续。” “这样啊。” 景簌勉强一笑,她的父亲现在不在了,刘芳丹这团火焰不知谁才能浇熄。 和陈医生没能说太久,护士就叫他出去了,说是有个棘手的病人。也不好继续呆下去,景簌匆匆和他告别。 推开病房的门,鼻尖闻到苹果的气息,微微香甜。 请来的短期护工是个将近四十的中年女人,留着短发,此刻捏着水果刀回过头,想和景簌打招呼,露出个拘谨的笑。 她摇了摇头,病床上没人,只有掀开的被子皱巴巴团在一起。 “我mama呢?” “厕所。” 护工低头继续削苹果,还友好地问景簌要不要吃。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妈今天情况怎么样?” 听到少女低声发问,护工眼里神色复杂,“还是不愿意说话,但是医生来了也没怎么闹……” “好,谢谢您,还麻烦您细心照顾着。” 一直站着离门不远的地方,景簌最后看了眼紧闭的卫生间,喉咙口干涩得厉害,话出不了口,又沉沉落回心脏。 也许是在躲着自己。 她转身迈向病房的门,稀薄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每次进来胸口都仿佛压上了大石,只有合上那道门,重见到来往人群,心脏的跳动才真实起来。 也许刘芳丹也是这么觉得的,景簌进去十次,□□次她都不在,要么把自己掩在被子下,要么在睡觉,或者是像刚才那样,躲在自己认为的小天地里。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景簌当然能接受一个生病的母亲,她却不觉得这样一直病着,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靠着冰凉的墙,景簌思考结束,没花几秒的时间,拨通庄森的电话。 这是那晚庄森对她说出难道盛濯然就有资格插手她的家事后,景簌第一次联系他。 在高中之前,景簌把庄森当她父亲挚友的儿子看待,也算是个见面有话说的小伙伴。 庄森和景簌身边的男生并不同,他并不话多显得聒噪,也不对路过的女生评头论足,在一派春心萌动的同龄人里,像个异类。 以前景簌并不知道原因,但她不笨,能从庄森和她刻意保持分寸却炽热的眼神里猜到些什么,从此她也变成了拉远那分寸的另一个人,两人间多了些心照不宣的尴尬。 “喂……” 庄森的话有些模模糊糊,尾音有些小喘气。 摸不透他在干什么,景簌只能直接问,“你在哪里,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 他吐出两个字,似乎掰正了轨道,清晰不少。单手撑着桌面,扫了眼一桌喝得七荤八素的一群高中同学。 “哦,我想问你要下庄叔叔的电话。” 景簌也不拐弯抹角,她摁着眼尾,缓慢地揉,用这动作为自己一点点理清思绪。 “……” 对面沉默片刻,“你打电话就问这个问题?” 她有些苦恼,知道自己是惹到庄森了,不然不会这么干脆利落撕下伪装,斥责她利用少年这份小心思。 利用么。 景簌觉得也许有,即使面对的是没有后路的情况下,她厚着脸皮这样做了,却也不能不承认。 “……对不起。” 景簌张口而出的道歉,像一簇微小的火苗,把喉咙口那些残存的酒意全部点燃,截断了庄森的话。 “算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冷然看借口许久不见聚起来的几个男生,刚才还说笑的氛围转眼消散,庄森似乎又慢慢变成景簌口中那个异类。 挂了电话,庄森低头,复制了自家老爸的电话,给景簌发过去。 显示已读的瞬间,他皱了下眉,将手机反扣在餐桌上,黑色的陶瓷背壳映出一双汹涌的眼。 盛濯然提着小盒,里面的蛋糕的分量很轻,拎在指尖几乎感受不到,一边回想着景簌电话里说的位置,他锁定不远处的假山,还有长椅上的景簌。 走近才发现,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闭着眼似是在小憩。 guntang如岩浆的空气,淹没了蛋糕的甜香。 俯下身,盛濯然